那些亲戚看着这爷孙俩,欲言又止。
不过他们也只是停留了几秒钟,就散开了。
他们看得出来,郑元东有话要跟郑初黎说。
郑家的花园种了几棵腊梅,冬日里,正是盛开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梅香飘进了鼻间,郑初黎的情绪微微平复了些许。
“和解家那小子闹矛盾了?”郑元东问道,“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郑初黎有些错愕,觉得在长辈面前聊这种事情有些难堪,便继续搪塞道:“没有,就是小打小闹的。”
“小打小闹?”郑元东重复了一遍,笑出了声,“你都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郑初黎低下头来:“哪有……对了,您是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情的。”
“你们之前在那个树湾海滩上一点都没避着人,爷爷想知道这些事情还不简单。”郑元东脸上没什么异色,“早知道你跟你那个老子待在一起学不了好,谁承想你比你老子还过分。郑阗这兔崽子好歹还生下了个你,也不知道我死之前能不能看见你有孩子了。”
郑初黎面色一赧:“我是生不了了,您不是都有重孙子了吗,大哥的儿子都上幼儿园了。”
“也罢,”郑元东摆了摆手,“你们年轻人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是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了。”
郑初黎清咳了几声:“您不生气啊?”
“生气有什么用,我知道的时候差点想叫人把你带回家打一顿,打了就能改吗?”郑元东吹胡子瞪眼,“我叫人查了解家那个小子,知道他是个靠谱的,这才没有打草惊蛇,本来想等着你主动跟爷爷说,谁想到出了这事儿。”
郑初黎又尬笑了两声。
“对了,昨天徐克跟我说,解家要把自己的大儿子调到公司里。”
郑元东看着满园的腊梅,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扫了扫枝上的雪。
郑初黎的神色瞬间僵住:“什么意思?”
“他家那个小儿子估计正忙着呢。”郑元东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怕是不好解决。”
“他们爸妈想把公司分给解时柏一半吗?”郑初黎攥着拳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难看,“这些年都是解时允操持着解家公司,凭什么解时柏一回来就得把他的东西分走?”
“分走吗?”郑元东摇摇头,“你怎么知道解家有没有事先把另一半资产留给大儿子呢。在外面玩儿好了,总是要回来收心的。”
郑初黎的声音忽然高了几分:“这不公平!”
“初黎。”郑元东叫了他的名字,“别管人家的家事。他们家的小儿子总不会吃亏的,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行。”郑初黎的语气明显急躁了起来,“我不能看着他受欺负。”
郑元东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你可别再出去丢我老头子的脸了,知道你把他们家的小儿子带偏了之后,我都不敢和他们家有往来了,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你也没那个能耐插手。”
郑初黎又是一阵哑口无言。
什么叫他把解时允带跑偏,这人在长辈们面前的印象就这么好吗,都没人怀疑是这人主动勾引他的吗?
“我……”郑初黎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我不插手。”
他确实没那个能耐插手,解家父母一向偏心惯了,就算真的薄待了解时允,又能如何。
“但是我得去看看他,”郑初黎又道,“现在没人帮他,我得回去帮他。”
要钱也好,要人也好,只要是需要他的地方,他就得帮忙。
郑元东大量着自己的孙子火急火燎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倒也没先前这么生气了:“那你走吧,我这边有佣人们照顾着,用不着你们,就说不需要你们来接,还一个个上赶着来。”
郑初黎确实很想走,但还是有些担心郑元东的身体。
对方反复强调自己没问题之后,郑初黎才跟一阵风一样,开车驶出了郑家老宅。
折腾回市区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郑初黎想着这个点赶过去,解时允应该都快要下班了,便直接朝他家里驶去。
解时允家里没亮着灯,郑初黎踌躇了一会儿,便坐在了他家外边的台阶上。
京城的风冷得刺骨,郑初黎想上车暖和暖和,又觉得这样看上去不够可怜,便打消了这个心思。
他脸上都被冻得发青发紫,耳罩和口罩都硬邦邦的。
原来等在别人家外边是这样的感觉。
现在的解时允看自己,应该和自己当初看解时柏差不多吧?
一样的讨厌,一样的让人恶心。
郑初黎缩成了一团,拿鼻尖蹭了蹭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脸上又多了几分失落。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得他快都昏倒在外边了,才听到一声“嘀嘀”的车喇叭声。远处的闪光灯晃得郑初黎眼睛疼,他从风影中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解时允……”郑初黎感觉自己被冻僵了,根本都没有力气站起来,“你回来了。”
解时允身上也带着一股寒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初黎,眼中似乎有愠气:“你干什么?”
郑初黎抖了一下身子,他感觉口干舌燥的,脸上都在发烫:“我在等你呢。”
“你车不就停在旁边吗,为什么不去车上等。”解时允压着声音,一下子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干什么,装可怜给我看?”
郑初黎的眼中立刻湿润了起来,他低声下气道:“那你会可怜我吗?”
解时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