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树言听完没说话,郑清平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这样感觉的。算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他起身往回走,吴树言跟在后头,快步追上他,拍了拍郑清平的肩膀:“清平,你成长了。”
“为什么这么讲?”
吴树言思索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是夸了他面对这样的场面临危不乱,又说他懂得对生命抱有敬畏之心,最后说他现在能独当一面,整个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郑清平乐意听他夸自己,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感慨一番:“嗐,生死都经历过了,我现在想通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人嘛,还是不要太贪心,要懂得知足。你看,贪心的都死了,这不贪心的,都活得好好的。只要能平安回家,我就满足了。”
“还是你看得通透。”吴树言打心底有些佩服。
返回时,二人又撞见了金田的尸体。郑清平心里是害怕的,尤其是那一对没有眼睛的黑洞,根本不敢对视。
走出通道时,郑清平忽然问:“哎,你那两堆石头是干嘛用的?”
吴树言道:“那叫玛尼堆。祷告用的,希望能阻止秽恶,消灾降福。也希望,这些被害的灵魂得到安息。”
郑清平又叹了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通道突然传出了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他们往声音的来处望去,手电筒的微光在冰面舞动,带着沉闷粗重的呼吸声像回音似的一阵阵响起。
郑清平脸色瞬变,往前踏了半步,朝黑暗的深洞望去。
他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急促的呼吸声应该来自于谢先章。他对着黑洞喊了一声:“组长!”
吴树言跟着走上来,举着手电筒往里照。
那回音越来越近,空灵飘渺,时有时无。
郑清平又叫了一声:“组长?”听里头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他再次唤道:“顾专家?组长?你们在里面吗?”
他也说不上来,但是谢先章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有时候关注一个人久了,不仅能听出他的脚步声,连咳嗽声都能分辨出来。
吴树言乍一问:“你对着谁喊呢?我没看见人啊!”
郑清平急切道:“这绝对是谢组长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咱们得进去找他们!万一他们走错路了,万一里面还有冰洞怎么办?”
吴树言惊讶地瞥了眼郑清平:“这乱七八糟混在一起是啥声音我都听不出来,你还能听出组长的声音?”
“懒得和你解释!你信不信我?”郑清平也不管了,闷着头就往里冲。
吴树言赶紧将他拉住,道:“你也不能这样冲啊!”他劝道:“你听我说,里面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叫你说,里面万一有其他冰洞,那我们冲进去跟他们错开了怎么办?既然这个位置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就说明我们的位置应该很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个冰洞不大,只是通道很多,弯弯绕绕的显得他很大。”
“那要怎么办?”
“你能听见他们的声音,自然他们就能听见我们的声音。不如通过听声辩位的方法,先确定他们的位置再进去?”
一听吴树言的分析,郑清平立刻冷静了下来,拿起冰镐对准地上的石头敲了两下。
“哐哐!”
里面的喘息声更大了,不如说更近了。
郑清平继续敲了两下。
“哐哐!”
很快,那阵脚步声忽地停下,隐约从洞的深处传出一阵敲击的响声。
“他们回应了!”郑清平欣喜若狂,又往石头上敲了两下。
那头继续回应。
“是他们!是组长和顾专家!”
郑清平一连串敲了许多次,然后停下。等了片刻,却没有听见那头再出现的敲击声。并且,那脚步声也逐渐淡了去。
他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吴树言,问:“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声音了?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说完,四周静了。
在光束的照射下,冰壁如同镜子般明亮,望不到的洞底发出黑蓝的光晕。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两人连呼吸都开始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错过里面的丁点儿声响。
吴树言往前走了两步,光束往前挪了挪。突然,一阵“擦擦”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好像拖着什么似的,很慢,断断续续,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郑清平跟着朝前探头,也举着手电筒照向里面。
还没拿稳手电筒,一道黑红的影子在光束下闪了闪。
“擦擦……擦擦……擦擦。”
郑清平眯着眼睛朝地上一照,一具扭曲变形的尸体正张开双臂往他们爬来。
郑清平顿时一震,汗毛直立。吴树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他看见那具地上的尸体后面,还站着一个红衣长发女人。
二人同时转身,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许叔!多吉!许叔!多吉!许叔!多吉!”郑清平嘴里念着:“快快快快!快点找到他们!”
吴树言这回也结巴了,骂骂咧咧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还有个女人?妈的!他奶奶的!他大爷的!居然还有一个古代人!操!”
郑清平吸了吸鼻子,边哭边叫:“我可没给什么女鬼许什么诺言,我我我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就在他们跑得面部都发紫的时候,两道身影不知从哪里穿了出来。
郑清平被手电筒的光晃了晃眼睛,一下子停了下来。四下脚步声乱撞,窸窸窣窣地。
“树言,我不会在做梦吧?我怎么看见谢组长和顾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