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梁尔璐一如既往地头疼:“你上次真的很过分,我还以为你是知道我们已婚关系才带我去……那你失掉的记忆还能回来吗?”
“不清楚,总之目前依然不记得。”
堪称天大的坏消息,她无奈换话题:“你爸也来了吗?”
“没,发生当年那种事,双方之间再怎么岁月静好也尴尬。”
酒店大堂的冷气温度偏低,林瀚睿瞥向女人只搭着两条细肩带的裸露双肩,就搂了她腰,步伐加快些:“我们不也是这样?”
梁尔璐很快适应腰侧五指的力道,皮肤擦蹭着西装面料,多少是能暖和一点的:“但我看你挺厚脸皮的,怎么都赶不走。”
“你说得对,要论恋爱脑,还得是我。”
她偏头,与眉目浮笑的男人对视:“不错的自知之明。”
跟着他进了宴会厅,梁尔璐站定盛家一家三口面前,不知所措地只会对亲生母亲礼貌微笑:“您好。”
身侧被林瀚睿牵牢的手,能感受到他帮忙缓释紧张感的轻捏。
她注意女人腕间戴的宝石手镯,算上十四年前送给她的,保守估计有两个,而且应该是私人订制,毕竟这么多年根本没见过市面上出现同款。
看得出她这亲妈除了笑,也词穷,但在人多口杂的宴会上没办法失态。
最终是丈夫抛出话题救场:“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听多了林瀚睿对婚礼日子的念叨,梁尔璐熟得仿佛背书,极其流利:“这个月的二十二号。”
而林瀚睿发现她正捂住手机壳左右两端的偏上部分,俯身去她耳畔落话:“你捂住了财神爷的耳朵,怎么让他沾我们的喜气?”
“因为没喜气,我会逃婚。”狗东西眼儿倒挺尖,但她也还没完全做出决定。
暂时不纠结,梁尔璐上前拥抱了久久注视来的母亲,轻声:“谢谢妈妈。”
白安媛的回抱过于迟钝,此时真切触摸到几十年来日思夜想的女儿,片刻压敛些哭腔:“对不起,当初没能留下你。”
“生下来就是留下了,妈妈,所以那时候车是失控了才开进河里的?”
“是我自己……突然想不开,幸亏leo他爹地一路跟着我,才救回来。”
意料之中的回答,梁尔璐在心底里暗叹:“妈妈要好好生活,我们两个人去逛逛吧。”
稍微送远二人亲近的背影,盛则继续留意面色平静的林瀚睿:“leo高中毕业就打算去找尔璐告白,我才迫不得已说了那些往事,小林,你别当自己是外人。”
杵一旁的盛言顾瞬间面露不屑:“爹地你大可放心,他脸皮厚着呢,成天纠缠我姐姐,之前姐姐还没在我家坐热沙发,他就让sion传话,要我把人马上还给他,怎么,难道我姐姐是你一个人的?”
林瀚睿笑看爱翻旧账的小舅子:“她是我的妻子,而你对她心思不纯粹。”
闻够年轻人一来一回互呛的硝烟味,盛则眉峰微敛:“小林,你是不是清楚尔璐的心意,但自己控制不住地没安全感?叔叔是过来人,给你说道说道啊。”
并不惊讶这一语中的,林瀚睿乖顺得体着点头,洗耳恭听,时不时回应附和。
道理他都懂,但改不了。
偶然偏转视线,他瞥见梁尔璐笑容灿然地凑近母亲耳朵,张唇道出悄悄话。
白安媛神情滞住,没听懂:“小林是什么?”
梁尔璐意识到差辈了,不懂病娇正常:“就是他对我的占有欲超强,宇宙无敌强!就算我是和闺蜜待在一起,他都会受不了,男的更不用说,但他真的已经够收敛了,忍得特别辛苦,所以其实也算为了我做出改变。”
“宝贝,你并不讨厌他这样。”
“嗯,因为这足以证明,他超爱我。”
浑然不顾地都说完了,梁尔璐才倏地害羞:“妈妈,我有点事就先走了,绝对不是待这儿不自在,明天我和林瀚睿五点下班之后去leo家吃晚饭,再见,妈妈。”
趁林瀚睿没发现,她抓紧离开宴厅。
天色已彻底暗沉,不知何时下起了霡霂细雨,落得软柔,触碰在皮肤的湿意泛凉。
梁尔璐让司机送到天桥附近,只身上去。
四年里每一个下雨的夏日,她都会想起林瀚睿。
虽然同样是小雨,但初遇那天的雨势没今天这么大。
桥底除了变换的车流与行人,楼厦街景几乎照旧,梁尔璐沉默听过周边的各类响动,良久,头顶忽然遮覆一片阴影。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远离林瀚睿倾斜来的伞面,望向逐渐趋于细窄的长街尽头:“你看到了什么季节?”
“夏天。”林瀚睿偏转回目光,眼前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捧纸折的花。
是无尽夏,冷蓝色在夜幕中浓烈得毫不逊色,宛如一簇倾情燃烧的冷焰火。
梁尔璐此时正站在男人对面一臂远之外的距离,伸手将无尽夏递给他:“是我和你共同度过的季节,春祺夏安,秋绥冬禧,一辈子。”
男人怔忡着走近些收下花,却就这么僵杵原地犯愣。
她立即跑进林瀚睿撑的伞底,踮脚才得以圈抱他脖颈,仰脸羞声:“我爱你。”
环境音淅沥,林瀚睿额外听清双方交颈相拥而引发的心悸,握了花的右手愈发环紧她腰身,丝缕漫入伞内的夏夜气息溽热。
“我也爱你。”
梁尔璐靠在他肩头,视线落去前方的天桥。
清晰可见四年前接过了她所递奶茶的林瀚睿,仍一步未停地继续走向她,直至伞能拢住双方,她却后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