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到早已数不清的日夜,景洛在一片荒芜之地里搬石头直到夜晚来临,面对着黑暗呆,不吃、不喝、不睡,整个世界寂静得好似人死去后的世界。
更别提在这期间里,他不光要忍受着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身体和内心的巨大痛楚,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身记忆一点一滴的消散……
“道”的残忍,似乎印证了世间那句最恶毒的诅咒:“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在这般痛苦难熬中,景洛自认坚韧的神经几近崩溃。未曾想,在这毫无察觉的一刻,他竟然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不是恍如隔世,于景洛而言,根本就是渡过了无数个生不如死的凄惨年头。
可女妖怪的突然现形,是否真的意味着他可以逃离出这个所谓的“道”呢?
景洛也只能寄予最大的希望罢了。
虽然女妖怪幻化成了一个看起来萌的小女孩,可并不代表景洛会因此而不再畏惧对方。
所以,在山道上缓步前行之际,他还是与女孩保持着相当远的警惕距离。
而且,也不是他不着急离开,如果身体状况允许,他倒真想直接飞奔过去。
这一刻,他已企盼了太久。
当初在山道行走时所遇到的阻碍感,随着通道的开启,业已消散。在不久之后,两人便顺利来到了那处由阴阳共济而生的道观。
虽说曾远远地瞧过这些道观,景洛倒也没太过于细看。毕竟无论怎么看,就只是一些近乎废墟般的存在罢了。
可当他近距离地对这一间道观瞧看一番后,内心里却变得极为的震撼,如果他所看到的这一处废墟是用来构建这座“道”的一部分,那么这龙皇就真是……太有钱了。
这间大的道观,不只是建筑的金碧辉煌,竟然全部是由金子建造。
如果这些道观都如此间一般,景洛脑中实在难以想象:龙皇怎么才能把这些多金子运到这里,而又是谁,用什么力量将之毁去?
再走近一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道观残余外墙上的巨大壁画。
壁画很杂、很乱,却只描绘了一种生物。
景洛虽没见过,但他看到壁画的第一眼,就已认出这是什么生物了。
龙,各种形态的龙。
或腾或翻,或滚或贲,或亢或悔,或纵或飞……姿势各异。
龙在整个世间都是一种越阶的存在,而龙的图腾一向是高贵的禁忌,但在这里,只不过是龙皇的一点雅致罢了。
栩栩如生的画作虽让景洛叹为观止,但让其移不开目光是一幅正在进行处刑的场景。
这幅画有着诸多的诡异之处,或者说,它简直与其它壁画格格不入。
除它之外的所有壁画上的龙虽形式各异,但都是自由的,而这幅画中的巨龙却是被多条锁链绑在地上,似乎正准备被处以什么刑罚。再来就是其它的壁画虽然保存还算完整,但是因为道观的破败,壁画本身早已经斑驳不堪,可这幅画似乎是新画上去的,色彩艳丽,每一处细节清晰可见。
而就在景洛伸手轻触那条巨龙身躯的一刻,他更是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自己变成了那条被捆绑巨龙,孤独而无助地等待着刑罚的降临……
“太邪门了。”
触电般的缩回摩挲壁画的右手,景洛喃喃地呻吟着。
再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绕开这幅邪门的壁画,他准备直接抬步往里间走去。
现在,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尽快地离开这鬼地方,而出口就在那些黄金构成的废墟之下。
“等等。”
奢侈到了极致的道观,从外墙到里间的长廊皆是由一块块一尺见方的黄金拼接而成。景洛这会儿刚迈起步伐,突然间,女孩从身后一把拉住了他。
嗒。
景洛的一只脚已堪堪踏上了第一块黄金板,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黄金板竟然微微凹陷了下去。
“有机关?”
这一下异变,惊得景洛浑身冷汗直流。
于是,他赶忙缩回脚,那块黄金板就又浮凸了回来。
“呵。”
望着地上恢复正常的黄金板,景洛尴尬地挠了挠头。
“找死啊。”女孩拍着胸口说道。
见女孩这副模样,景洛忍不住道:“难不成……我们打通的并不是逃出生天的通道?”
他想起女孩跟他说过,因为不合常理的荒芜令她断定这里曾经被人强行闯入。
当时,她把“道”比作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古墓,往往古墓还没有被打开的时候,无论是里面陪葬的器皿或者壁画,都是焕然一新,一旦接触外来的空气就会迅朽蚀与脱落。便连那些誉为不朽的古尸,也会瞬间变成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