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袖手立在刘彻小半步之后。
乍一听到君上吩咐下来的差事,他先是一怔,随即心中叫苦不迭——
您说您在哪处看中个民家女不好,非得在卫小公子庄子上,这不是……这不是为难仆嘛。
四喜暗自叹气,却不敢分毫懈怠,往草棚子那头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拦下了。
庄上的人都是南风一手调教的。
这就导致他们办事都十分讲究章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小公子说这是女巫草棚,那便任何男子都不能近身,宦官也不行。
四喜正从庄户们这里吃了闭门羹,准备回去禀报,可巧就遇上了南风。
南风是来收取笔录纸册的,拿回去好给卫无忧过目。
他一眼扫见不远处树下的皇帝陛下,再看四喜,有些不好的预感:“大黄门,陛下怎么来了?”
四喜瞧见南风,古怪笑了笑,凑上前低声道:“陛下挂心卫小公子,叫我来问问,这几位女娘可都报了什么讯息?”
南风听这话沉默了,回头扫了一眼棚内。
这草棚子可以容纳五人一组,共同进去五个女娘中,只最左侧那一位尤其惹眼。身段美,肤色白,发丝垂下来也如缎子一般。
即便穿着粗麻布衣,也掩盖不住这些天然的优势。
南风只略略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似乎已经反应过来。
从前,绣衣直指要替陛下办许多更为隐秘的差事,因此,适当
的猜测君意也成了他们必须会的一项手段。
南风见怪不怪:“陛下想要此女的笔录瞧瞧?我正巧要取了送去给小公子过目,陛下不若一道。”
四喜:“……您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颇有些生疏的模仿着卫无忧往日的动作。
南风仍旧是一张扑克脸,与四喜前后脚去了刘彻跟前,略说两句,皇帝陛下的脸就一阵黑一阵红的。
刘彻也没跟南风一般见识,又侧目瞧了那女娘一眼,命禁军留守外头待命,自己先进庄子去了。
庄内一隅,桂花飘香。
卫无忧正跟刺儿研究着桂花酿和小螃蟹怎么做好吃。
卫小四没注意到南风身后还有人,伸出手戳了戳养着活蟹的大缸边缘。
“秋日正是蟹黄肥美的时候,吃蟹最妙了。只可惜我们如今只能寻到秦岭一带的稻田蟹,味道可能差了些,只要不是陛下来,也能吃得香。”
刘彻挑眉,从后头率先上前:“朕来了,你待如何?”
卫小四吓了一跳,差点把肉手伸进缸中喂了螃蟹挥舞的大钳子。
皇帝陛下顾不得再逗小孩儿,连忙上前将人扯到自己身边,又离那口缸站远了几步,皱眉看向卫无忧:“胡闹!”
卫小四:“……”
分明就是你不打招呼冒出来吓我一跳!
刘彻应当是对被蝎子蜇这件事还有些阴影,匆忙扫了一眼缸内,便引着卫无忧往院中另一侧榻上去。
刘彻:“朕看你在外头筛选那些个方术
士,还当你在忙正事,原来是躲起来偷着吃独食呢。”
卫无忧小盆友茫然四顾,伸出食指不可置信的点了点自己。
刘彻看他这萌态,忍不住轻笑两声,再接再厉:“对,就是你。”
卫小四委屈:“我还没用大食呢……这也算贪吃吗,陛下。”
刘彻诧异:“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是一大清早从侯府出来的?”
小家伙乖巧应是。
这回反倒换了皇帝陛下惭愧了,为他方才的发言,也为自己路上吃饱了才来。
刘彻的自省用时一弹指,很快就被南风递上来的纸册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卫无忧翻阅的速度很快,轻咳一嗓子问:“你着人造了这些‘投名状’,可寻到合适人选了?用不用朕帮你参谋参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