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眼淡淡,对皇贵妃口中的证据可有可无:“朕不曾给你定下毒害公
主的罪名。”
所以,他对皇贵妃口中的证据,没有一丝好奇。换句话说,他心中隐约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故而真相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皇贵妃笑的有些讽刺:“皇上您是没有给臣妾定下罪名,可是满宫里都认为这件事是臣妾做的,您禁足臣妾,臣妾不敢有怨言,可是臣妾总是要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臣妾就要一辈子背负着这样的污点了,日后——”
“皇贵妃。”
皇帝骤然打断皇贵妃的话:“你那么聪明,朕不信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真相为何?朕禁足了你,既是对你的保护,也是为了给和敬和科尔沁一个交代。和敬于六月出嫁,也没多少日子在宫里了,这段日子,就委屈你先在翊坤宫待着了。”
他不是一个任由旁人糊弄的帝王,和敬做的那些事,以及这么做的原因,他也知道了七七八八,他理解和敬,也顾念她死去的额娘,所以只能纵容。
皇贵妃潸然泪下:“皇上,您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任由宫中流言满天,您是知道的,一个女子的名声大过一切,您都知道要维护公主声誉,可到了臣妾,您怎么就……”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下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帝没有一丝愧疚,他转过身,叹气了口气,把皇贵妃从地上扶起来,还温柔的替她擦了擦眼泪:“听话,你一向明白朕的心意,别做让朕为难的事,
你的清白,只要朕知道就行了,旁人知不知道,也无关紧要,你是皇贵妃,有些事情,无须给他们解释。待和敬出嫁后,你依然是掌管六宫的皇贵妃,没有人可以越得过你去。”
皇贵妃心中似是被一根针扎一样,疼的她有些不可思议,她喃喃道:“只是皇贵妃吗?”
明知这句话不可说出口,可她还是说出来了。
皇帝眼中怜惜之意顿时淡去,他收回手,帝王威仪尽显,明明是那么冰冷的话,偏偏他语气里又带着柔和:“瞧你,朕刚刚还夸你聪明懂事,怎么一转眼就又糊涂了,不是皇贵妃,难不成你还想做回娴贵妃?”
此话一出,皇贵妃只觉得自己无论是心里还是口中,都苦涩的厉害。她自侍奉皇上起,自身的荣辱兴衰就全系在皇上的身上,皇上的一句话,就可以把她从深渊拉到人间,也可以一句话,把她从人间推进地狱。
对上皇帝的视线,她僵硬的点头,面上笑道:“是臣妾糊涂了。”
皇帝眼中带着满意,轻轻的拍了拍皇贵妃消瘦的肩膀:“朕会吩咐下去,你的份例和膳食都按照以往的份例,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在翊坤宫养好身子,旁的就不要多操心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送了皇帝离开,皇贵妃浑身失了力气,顿时跌坐在地上,任由泪水模糊了眼睛,她有些后悔,到底为什么她要千方
百计的见皇上一面呢,难道就为了听皇上警告她安分一些?
没过一会儿,静心急急进来:“娘娘,皇上把角房关着的人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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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纯贵妃一觉醒来,正悠闲的对镜梳妆,倏然听闻昨夜皇帝进了翊坤宫,吓得手上捏着的耳坠子都掉地上了:“昨夜的事儿,为什么没人告诉本宫?”
春桃一脸为难:“奴婢也从未收到消息,直到今日一大早,奴婢才知道的,据说,是昨夜皇贵妃不好,看守的侍卫直接去永寿宫禀报的皇上。”
纯贵妃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疼的她面容有些扭曲:“皇贵妃定然是故意的,她是瞧着本宫没到皇上跟前给她递消息,蓄意报复本宫。柔妃也是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叫一个正在禁足的人从她那里截走了皇上。”
那日从永寿宫回来,见柳清菡不愿意帮忙,纯贵妃就记恨上了柳清菡,而她自己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帮皇贵妃,自己得的好处多,所以一直没动静,没曾想,皇贵妃本事大着呢,禁足也能见皇上。
春桃忙安慰道:“不过娘娘也可放宽心,皇上虽然去见了皇贵妃,可除了下旨让内务府和御膳房一切如旧供应外,并未解了皇贵妃的禁足,也就是说,哪怕皇贵妃提供了证据,皇上也并未相信,不然皇贵妃证明了清白,皇上怎么还会继续关着皇贵妃呢。”
她说的有几分道理,纯贵
妃缓了口气:“你说的是极,只是本宫管着宫务,昨日翊坤宫出事,本宫毫不知情,皇上难免会迁怒本宫,春桃,你让人炖些汤水,随本宫去一趟养心殿。”
不论如何,她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才是。
春桃忙应了一声,由着梳头宫女给纯贵妃梳头,自己去了小厨房亲自看着宫女炖汤去了。
永寿宫,柳清菡母子俩刚用了早膳,叫永琋去小书房进行每日一个时辰的读书识字,紫罗就开始禀报:“据奴婢打听,昨夜翊坤宫并无大事,只不过是皇贵妃饿晕了,静心太过紧张,以为皇贵妃出了什么事,才夸大其词,告知了看守的侍卫,所以才有了昨日的事。”
这个答案,柳清菡颇觉得喜乐:“饿晕了?怪不得本宫瞧着皇上脸色不好。”
身为一国之君,自己的女人竟活生生的被饿晕在宫里,哪怕是在禁足中,也是明晃晃的打了皇帝的脸。
皇帝怕是又要给和敬公主记上一笔了。
她乐呵呵的想完,示意紫罗继续,紫罗便又道:“后来皇上与皇贵妃单独在正殿待了一会儿,双福没打探到具体说了什么,但皇上从翊坤宫离开时,是带走了一个翊坤宫的奴才的,双福说,那奴才身上,有血腥味儿,想必是皇贵妃对这个奴才动了刑。”
“动刑?皇上竟也没有异样?”
宫中向来不允许动用私刑,一宫主位是可以罚自己宫里的奴才,但也要禀报掌管宫
务的人才可以,可皇贵妃没了宫权,也这般做了,可见是气急了。
紫罗摇头:“皇上在咱们宫里出去时,脸色就是黑的,从翊坤宫出来时,脸色也无甚变化,瞧不大出来。”
一说起这个,柳清菡面色一僵,她亲眼目睹了皇帝丢人的那一刻,像皇帝这种小心眼儿又记仇的生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自己。可说实话,当时她整个人也是蒙了的,只感觉到身体里那个玩意儿突然一软,皇帝就迅速反应过来离开了,再多的,自己也没感受到。
她神色不大对,紫罗还以为柳清菡哪里不舒服,差点都要让人叫太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