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容易,何苦让人生这么凄惨?
后背上传来暖意,麻团爬在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爸爸……老叔叔醒了。”
“麻团,你想和老叔叔一起生活吗?”
麻团的手臂直直的,似乎僵硬了一下,“爸爸,我听不懂。”
张新叶苦笑着,这么简单明了的话,连个小孩子都支支吾吾起来,他这个父亲还是做的太失职。
“走吧,去看看你老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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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过后便是春暖花开,炎炎夏日紧赶着扫了过来,八月中旬,高韧出院了,仍旧拎着他简单的行李来了张家茶园。
张新叶这大半年里也时不时带着麻团去w市看望高韧,他不是那雪山上的白莲花,人家也是父亲,还助人为乐呢。
他也见过被救出的那一家老小,都是在外奔波的人,赶着回家过年呢,老老小小一帮子人站在走廊哭,还商量着要送锦旗什么的。
虽然赵正不想拒绝,但高韧拒绝了,高韧说他儿子也差不多那么大年纪,他不希望自己儿子遇到这种事时没人拉一把。
张新叶当时在场,听着只翻白眼,多好的正面人物啊!应该走阳光大道,干嘛跟他纠缠不休的。
都是男人,用不着那么矫情,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确不地道,他早就过了容易崇拜他人的年纪,高韧对别人是个好人,那是天上有,地下无。
他不觉着自己受伤害了,要什么补偿,只是觉着自己这几年不容易!现在结婚还有离婚的呢,更何况他们这种情况,哪有什么天长地久的事。
高韧没欠他什么,他不需要那一大家子抱着什么亏欠的心情接近他。
他和高韧光明正大的单方面约定过,反正高韧躺着只能张嘴不能动手不是。
高韧当时躺在病床上,估计是躺久了,脸颊都鼓鼓的,感觉不是吃了猪饲料,就是给打肿了。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张新叶,久久不语。
张新叶看了眼,这人喜欢看书,不知道在看什么外国字呢,一个个跟小蝌蚪一样,转身出病房,便看到了赵正,张新叶头皮一麻。
说这亲爹不喜欢高韧似乎说不过去,脸面上的事做得挺全乎,前几个月天天在医院守着,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去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是两地跑,抽空就过来了,头发全白了。
赵正瞟了眼张新叶,没进病房,似乎专门在等他呢。
张新叶没法子,这老头有话和他说呢。
赵正径直上了车,一边有人开了车门,等着张新叶上去呢。
张新叶也没什么话好和赵正说的,上去看着街景。
车内开了空调,可赵老爷子汗都下来了,气得。
“你以后别来了。那是我的儿子,外人见了胡说一通,高韧的名声……”
张新叶反唇相讥:“都是胡说谁能信呢,高韧的名声,他是英雄,名声好着呢。”
他在家里待着不安宁,只要超过一个星期没去医院,那高大老板要么亲自前来,要么电话提示,总之就是提醒他,有那么个人躺在医院正眼巴巴地等着他去呢。
赵正:“他的英雄称号是拿命换来的,你说你这样,不是给他摸黑吗?我知道你家有困难,高韧当初亏待了你,那是他的选择正确的选择!张新叶,你复员的命令是下达的,我对你仁至义尽,就凭你在部队里的那些事……”
张新叶:“我做什么了?的确我跟高韧在那时候是不应该那么做,但我们两个是认认真真谈恋爱……”
“男人和男人谈什么恋爱?胡来!”
张新叶估摸着赵正手里要是有皮带绝对抽他。
“您这是歧视!复员命令是您批的,我没办法否认我当时是做错了,我不怨谁,我谢谢您没有把我当典型揪出来,给我档案里添那么一笔,但您这着……太狠了。他是您亲生儿子,您就这么恨他?”
张新叶扭过头,想要摇下车窗透透气,太憋屈,“我听说您也是从普通士兵上来的,当时我就很尊敬您,您比我们这群从山里出来的兵更明白,啥叫机遇!山里娃子的出路有多少?我和高韧没有因这层关系作出任何不对的事,无论是老九连,还是后来的部队,我和高韧违反过其他纪律吗?”
赵正小细眼瞪圆了:“就这事你还觉着没什么影响吗?高韧的前程呢?你想过没有?”
张新叶瞪眼:“您让我复员的时候,考虑过我的前程吗?我自私,我只想着我自己,我没考虑过他的前程,您呢?您做过些什么?您没必要和我说这些话,这只会让我觉得,当初我尊敬的人并不值得尊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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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下意识的摸着皮带……他武装带早就没了。苍白的脸衬着豆绿色的衬衫显得格外的惨败,全白的发丝一根根软塌塌的贴着。
这不是他儿子,也不是他的手下,他没资格教训这人,多少年来他一帆顺风,即便当初做过错事,但如今他的功成名就光荣退居二线,怎么都是别人眼里的高大上,今天竟然被个毛孩子给教训了。
人都说养儿防老,他养了三个兔崽子,一个个都跟他有仇。
老大是个放荡子,年幼时吃了苦,他自然会多疼爱些,能顾着就顾着。
老二高韧本就不姓赵,粘着亲妈,他心里气闷,等他接老大和老婆回家,这高韧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样,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高家来要孩子,他本不想送出去,但留着这么个狼崽子在身边怎么就能好,更何况老三那时候还小,才五岁,就被高韧挑唆着,大过年的在老爷子家里当着所有客人的面砸了老爷子送的玉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