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虎屁股上拔毛,可不是件容易事。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放弃了。
毕竟唤醒道具也不是非拿不可,只不过不拿的话,在戏曲落幕时出戏会比较麻烦罢了。
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久,等到外边都天光大作,响起“第二折戏”的报幕声了,原晴之才睡着。
她在薛宅里身份特殊,明眼人不会多嘴,没人敢叫她。再加上夜宴在晚上举行,白天大家都睡觉,所以问题不大。
她磨磨蹭蹭起床,洗完脸穿好衣服,将昨晚虞梦惊送她的那朵白花别在袖口后赶往顶楼。刚开门,便在主卧中央的大床上现了一只不大高兴的虞梦惊。
“你终于睡醒了啊。”听到推门声,青年翻了个身。
他躺在凌乱的被褥里,一只手支着头,墨倾洒而下,蜿蜒在他苍
白的臂弯里,语气颇为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薛家不扣你工钱?”
原晴之委婉地道:“大人,我从小便被卖给薛家,平日里只有二少会给些零花钱。宅里管我吃住,养我长大,还供我读书,本身就是没有工钱的。”
“哦?”
听她这么说,虞梦惊挑了挑眉:“那你没有想过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虽然他天生地养,但也知道父母对人类而言的重要性。
“没有。这世道这么乱,到处战火绵延,本来就难找。再说了,找到了又能怎样呢?当初他们将我遗弃时,就已经决定一切。”
虞梦惊没再说什么,只意味深长道:“万一真找到了呢。”
见状,原晴之心里又是一跳。
她不觉得虞梦惊只是随口一说。恰恰相反,他估计心里已经有了把握,才会出言试探。
有时候她真的会很怀疑,虞梦惊这心机鬼是不是已经来到现实,亲眼看过戏本的程度,怎么他就真能精准猜到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呢?
没错,《诡宅》里的女配雷柔,看似是薛宅的丫鬟,实则还有一重真实身份。
——她是何家十几年前走丢的二小姐。
其实从侧脸角度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这两姐妹面容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但这条埋得极深的隐线,因为种种原因和剧情的波澜,一直到第三折戏最后才被揭晓。
原晴之没想到,现在第二折戏才刚开始,虞梦惊就已经窥见了端倪。
要知道,哪怕是雷柔的亲姐姐何白露,此时此刻也没有任何要觉的迹象,只觉得这个姓雷的小丫鬟有些莫名面善。
而面前这个心思诡异莫测的家伙明明才和何白露见了一面吧!就离谱!
越想,原晴之越觉得自己拿回玉佩的可能性不大,心情愈惨淡。
另一旁,虞梦惊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一改先前浑身上下仿佛没一块骨头的懒散模样,随手拿起衣架上搭着的披风,长腿一迈,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出门:“走走走。”
原晴之连忙提上煤油灯。
“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望着楼梯间被驱散的黑暗,原晴之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下午,经历了一晚上夜宴的宾客们要么睡醒了,要么还在睡。而陆陆续续起床的人则是第一时间去了二楼餐厅用餐。越往下走,刀叉刮过盘子的声音,侍者倒酒的声音,低声交谈的声音就愈大,混杂在一起,热闹非常。
“好新鲜的鱼肉。”
“薛宅厨子的掌勺水平果然不错。”
“是啊,名门贵族。。。。。。底蕴就是不一般。”
听着这些毫无异常的话,原晴之心情沉重。
昨晚她就现了,第一天来参加夜宴的客人几乎无一幸免,瞳孔全部变成了深黑色。
就如同庆国圣泉神宫里那几个她遇到的,被深度催眠的人一样,除非仔细观察,并且
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蛊惑,才能现他们的眼睛的异常。
很显然,那几个为数不多逃脱的客人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大人是准备去吃饭吗?”原晴之明知故问。
“哈?怎么可能。”
虞梦惊带着她,一路左拐右拐,来到了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门口绞着厚厚的锁链,阻拦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这里是薛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知晓的禁地,平日里薛二少不允许除她和老管家以外的任何人下来,甚至就算是他们两个,也得经过允许,才能踏足。
原晴之不清楚虞梦惊忽然要来这里干嘛,难道是想回家看看?
不是吧,他都在夜红神龛里睡了五百年了,这么恋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