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江修竹抱着擦洗干净的小虎子,瞪大双眼。
牧清瑶尖叫着想躲闪,可除了湿脏的衣服再没别的。
那男人的目光直愣愣地扫过她的胸前,像烫到似的避闪。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呀!
牧清瑶又羞又恼,澄亮的眸子里哪儿还有半分傻气。
慌忙间背过身去,巴掌大点儿的房间一眼就能看到底,原主虽然是个肥婆,可皮肤白嫩,里衣沾了水,隐约可以看见胸前的轮廓太尴尬了。
牧清瑶捂住通红的胖脸。
江修竹木讷转身把小虎子放在破板床上,推门出去。
牧清瑶听见关门的声音,这才急忙找出干衣服换好。见小虎子坐在床上发着抖,她从破包袱里找出几件落补丁的粗布衣服。
“过来,娘亲给你穿衣服。”牧清瑶向干瘦的小虎子伸出手。
大约是被打怕了,小虎子眼神闪烁着,缩手缩脚地不敢上前。
“娘亲保证以后不打你,别怕。”牧清瑶心里发酸,这孩子真是可怜。
没大会功夫,季氏被人搀扶着从外面回来,进了院子就破口大骂。
“天杀的,快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揪过来!”
“母亲,我去熬姜水。”孟若殷勤的把季氏扶进厢房。
片刻后,孟若从厢房出来,迎面正看见江修竹捧着大碗姜水走过来,拿出半块红薯换过姜水,边比划边说:“修竹哥,你真好,还给我熬姜水!”
这分明是给小虎子的!
坑傻子,骗哑巴。
孟若真不是个东西!
二人背对着耳房立着,一桶又脏又臭的水猝不及防地从孟若的背后泼来。
江修竹脚下轻捷地闪到门柱后面,鞋边也没湿半点。
孟若却被淋了个透心凉,手里才骗来的姜糖水也变成了脏水。
“孟若,你爱喝洗澡水啊,咋不早说呢,给你多留点。”牧清瑶傻气地举起空桶。
气死她了。
被傻子给沷了一身的脏水,又不能恼火。孟若气得双手攥拳,原地直跺脚。
抬眼时才发现牧清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梳洗干净绾成矮髻,平时木讷的眉眼也显得灵动活泼,整个人看起来清爽精神,若不是个傻子,倒也是个体面的。
还有,牧清瑶的背上居然还挂着干干净净的小虎子。
她不是最讨厌这个小拖油瓶吗?
更让孟若奇怪的是,小虎子不但没有哭闹,反而很安静。
晚风凉嗖嗖地吹过,孟若打了两个喷嚏,又跑回厢房换衣服去了。
隐约间能听到厢房里传出有人对话的声音:“母亲,九娘她”
牧家是江流村的大户,牧老爷子曾在御厨房做到了正二品的左膳使,是红白案皆通的高手,老爷子一生勤谨,有四房儿子。
牧家长房、二房住在江流县县城牧家大院,打理着牧家的生意。江流村里三进院子的老宅和七八十亩良田,都由牧家三房操持。
牧家四房从江渚县搬回来,就一直住在牧家大院的下人院子里,十口人只有季氏、孟姨娘母女和牧清苏四个人住在西厢的两间房里,剩下的六口人都挤在背阴的三间小耳房中,还不如三房的下人。
夜幕微垂,大院肃穆阴冷。
牧清瑶知道白天惹了乱子,季氏不可能就这么饶过她,趁着她们没过来找茬,牧清瑶把自己和小虎子的脏湿衣服都清洗干净,刚挂在火盆边烘上,耳房的门又被推开。
孟若贼兮兮地探头进来时,已经到了掌灯时辰,她进门就热情地拉住牧清瑶的手,满眼关切。
“九娘,你饿了吧?”
孟若指指破铺盖卷,“今天是修竹哥发工钱的日子,他的铜钱一定放在老地方,我给你买肉吃去!”
孟若干脆翻开铺盖卷,一串二十几文铜钱被她提起来,摇晃两下,“九娘,按照老规矩,你一半我一半,剩下的五文钱买肥肉吃。”
钱还没来得及分成二份,吱嘎门响。
孟若手疾眼快把钱扔到牧清瑶的手上,退开两步无辜地站到一旁。
江修竹提着盏煤油灯进门,目光落在牧清瑶手中的铜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