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淮安在说梦话。
“母亲,我不去宫里念书了,太子让一个太监把我摁进荷花池里,想要淹死我!幸好我装死,否则早就没命了!”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陛下和太傅夸了我,说我写的文章比太子好而已……”
“母亲,太子压根不喜欢我,从来没有把我当弟弟,他恨我,恨不得弄死我……”
苏凝芷看着他深陷梦魇的无助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昏迷中的人会卸下所有伪装,展露出最真实脆弱的一面。
这也是她坚持支走红玉的原因——谢淮安定然不愿属下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谁能想到,那个城府深沉、喜怒无常的谢淮安,竟也有这样一面呢?
苏凝芷想起平乐郡主曾告诉她,谢淮安七岁那年在皇宫荷花池里溺水,之后便开始惧怕水。
原来,这溺水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太子妒恨他,竟到了要谋杀一个七岁孩童的地步!
上一世,她只觉得谢淮安心狠手辣,对任何和他立场对立的人都赶尽杀绝。
可如今,她突然明白,他并非天生冷酷,而是被残酷的现实逼迫而成。
那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如此阴险的陷害,甚至是谋杀,难怪上一世他会变成那副模样。
一个从未被善待的人,又怎么可能善待他人?
“王爷,没事了。”她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他,“你已经长大了,没人能够再伤害你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安慰,谢淮安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就这样,他安稳地睡了一夜,不再被噩梦侵扰。
谢淮安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七日。
梁王以摧枯拉朽之势,从北疆一路南下,铁骑踏破六座城池,直逼京城。
战火纷飞,狼烟四起,恐惧的阴霾笼罩着整个京城,百姓人心惶惶,朝野震荡。
皇帝寝食难安,他怎么也没想到,梁王竟然暗中积蓄了如此强大的兵力,如今更是势如破竹,大有取而代之之意。
情急之下,皇帝连忙下令,让苏丞相亲自前往普济寺,请谢老将军交出谢家兵权,以期力挽狂澜,将梁王赶回北疆。
“兵马?休想!”
何太妃凤目一凛,语气冰冷如霜,直接打断了苏丞相的来意。
苏丞相好不容易穿过普济寺重重守卫,来到何太妃面前,没想到只得到这样三个字。
“我们在普济寺祈福,竟遭歹人暗杀!如今王爷伤势未愈,刺客随时可能来,若把兵权交给陛下,还有谁来保护我们谢家人?”何太妃一提起这件事,就恨得牙痒痒。
太子派刺客刺杀她的儿子,如今皇帝竟还有脸跟他们谢家要兵马。
江家人的不要脸程度果然如出一辙!
苏丞相见她不同意,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太妃娘娘,如今梁王意图谋反,已连下六城,兵临城下,京城危在旦夕!陛下召集兵马,正是为了平叛,还望太妃以国事为重,交出兵权,共抗外敌!”
何太妃冷笑起来:“当年先皇在世时,曾亲口承诺谢家可世代保留兵权,这兵权乃先皇所赐,并非陛下所有!我谢家出于忠义,辅佐陛下登基,论功劳,本该与陛下平起平坐!怎么,先皇尸骨未寒,陛下就想夺我谢家兵权?他配吗?”
苏丞相闻言大骇,脸色煞白:“太妃娘娘慎言!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传到陛下耳中……”
何太妃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只要苏丞相回不去皇宫,陛下自然听不到本宫说的这番话!”
苏丞相看到她眼中腾升而起的杀意,这才意识到自己身陷险境,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靖王府侍卫,他惊恐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道:“太妃,你……你想做什么?老夫好歹是靖王的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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