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半晌后,泪水终不再涌,她方才缓缓转身,望向辛子阑。
可她不知,她眼睑的湿气,仍是被辛子阑一眼便瞧了去。
她盯着辛子阑,而那夜水下发生的事情,却始终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那样的事情,倘若是辛子阑做的,她却是有几分难以接受。
可她却唯有如此安慰自己:辛子阑是个大夫,他当初那般做法,只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
“辛子阑,”她低低开口,“那夜在水下,你为了救我,才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可是,能否烦请你,将此事忘却。你我二人,便当那事从未曾发生过,好吗?”
却见辛子阑目光一滞,似是有些惊愕。
然片刻后,他终是轻轻点头,“好。”
见他同意,黎夕妤虽是松了口气,却仍旧有些难过。
却在这时,辛子阑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道,“小妤,司空堇宥他也并非不曾插手。待我将你救回后,他派人连夜彻查了那座宅邸,甚至一怒之下当即便找甄剑对峙,讨要说法。依我看,这二人之间的较量,怕是要再升一个层次了。”
“甄剑?”黎夕妤却有些惊异,“为何要找他?”
“因为那宅邸,是甄剑的!”辛子阑答。
黎夕妤听后又是一惊,她眨了眨眼,迅速在心下思索着。
她能够确信,那夜将她掳走的人,绝非甄剑。而经她几番猜测,那人是七皇子的可能性,有九成!
可眼下辛子阑却说那宅邸是甄剑的,莫非……七皇子是想要嫁祸!
很快,黎夕妤又想到什么,“辛子阑,你先前说,是在何处寻见我的?”
“城西啊,青山脚下的一处宅邸!”辛子阑答。
城西?
不对,这与她所知,全然相反。
莫不是七皇子为了蒙蔽她,便特意与她说了假话?
黎夕妤想不明白,便又问,“辛子阑,那夜你去救我时,可有遇上什么人?周遭可有埋伏?”
辛子阑却摇头,“未曾碰上一人,也无半点埋伏。”
无埋伏……
竟无半点埋伏!
一时间,黎夕妤怔住。
她本以为,那夜七皇子之所以将她掳走,便是为了引司空堇宥前往。
可依辛子阑话中之意,他去救她一事,竟万般顺遂。
还是说……七皇子不愿将更多人牵扯进来,瞧见来人不是司空堇宥后,便撤了所有的埋伏?
种种疑惑皆萦绕在心头,黎夕妤突觉头脑很涨,竟有些疼。
似是察觉到她的异样,辛子阑连忙开口,“小妤,眼下你刚转醒,不宜思虑太多。你的身子还很弱,需得好生修养才是。”
听闻此言,黎夕妤这才想起关心自己的身子,“辛子阑,我的身子如何了?可是伤势又复发了?”
辛子阑却笑着摆手,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放心放心,有我这个神医在此,即便你一只脚已踏入了鬼门关,我也必定能将你拉回来!”
“辛子阑,真的多谢你。”黎夕妤由衷地道谢,即便心下仍对辛子阑的身份有所怀疑,可他终究是救了她。且他的医术,确是不俗的!
“对了,”黎夕妤眼角一挑,又问,“我昏睡的这两日,可有何人来探望过?”
即便处于昏睡,可她感受得到,有人始终守着她。
故此,她仍旧怀了一丝期冀。
“恩。”但见辛子阑重重点头,“闻人贞曾来过一次,司空老爷却是日日都来。”
听了这话,她暗自长叹。
此番却是知晓了,那始终守在她身侧的人,只是辛子阑。
“啊,对了!”突然,辛子阑似是想起什么,伸手探入袖中,而后摸出一把匕首来,“这是你的匕首,那夜在水下被我瞧见后,便一并带了出来。”
见到“羽晖”时,黎夕妤却突然想到了玉簪。
她接过“羽晖”放在枕边,连忙问,“辛子阑,可有见到那枚玉簪?就是前些日子你我二人一起补的那枚玉簪!”
辛子阑却轻轻摇头,“小妤,我并未瞧见那玉簪。”
听了这话,黎夕妤满心失落,眉头却紧锁。
她拼了性命也要保全的物事,最终仍旧……下落不明。
“小妤,我正在为你煎药,你若是觉得累,便再睡会儿。”突然,辛子阑又道,而后便起身便向床榻边的药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