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娘也是得体地笑笑:“公子说笑了,既是我们楼中招待不周,便是一定要极力赔偿的。”
眼看风波没有挑起来,那公子突然转变口风:“我这布料可是等了好久才拿到的,今儿个刚穿就被你们的人给毁了。这料子难得在买,我要你们赔我件儿新的!”
躲在许娘身后的丫头急得直掉眼泪:“许娘姐姐,怎么办啊,这流云锦缎的料子本就难买,恐怕这城中的铺子里现货也难找了。”
这丫头本身是被父母卖了,被许娘救回来养在楼中端盘子的,如今惹了祸事,生怕许娘再将她给卖了赔钱,害怕得抖成了筛子。
“碰巧我房中就有这流云锦缎的现成料子,许娘,你去取来,赔给这位公子吧。”
场面僵持中,阮暄和的声音自人群后传来。
只见她缓缓从楼上踱步而下,拨开人群,站在了许娘身旁,挡住了身后的丫头。
看到阮暄和下来,许娘侧身恭敬了声:“主人。”
阮暄和点头,目光始终看着闹事的公子。
许娘在这楼中忙前忙后,早就和楼中的客人混了个脸熟,大家都知道这锁春楼中有个美人掌柜。如今,看到她对面前的女子毕恭毕敬,不由多了几分探究。
看着还围在一起的众人,阮暄和稍稍抬高声音:“各位,今日之事扰了各位的兴致,暄和在此给各位赔个不是,这后厨的菜品可都上齐了,莫辜负了美酒美食。”
这锁春的菜品还是人尽皆知的美味的,这热闹看够了,听到阮暄和这样说,众人也都准备散开。
“你是何人?我可还没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这流云锦缎这么难买,轮得到你在这里夸海口!”眼看众人准备散去,那闹事的公子突然开口制止。
熟客们大都认识许娘,看到许娘对阮暄和毕恭毕敬,心想也许是个贵人,但是被这闹事的公子一问,都勾起了好奇心。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显然是故意的,阮暄和有些不悦,眉头微蹙:“暄和是这锁春楼的楼主,公子放心,这料子我这就让许娘取来给公子。”
阮暄和话音还未落地,对面公子就大声嗤笑道:“真是笑话,你一个女子,也敢大言不惭地说是这锁春楼的主人?我看,是这楼主养在外面的红颜还差不多。”
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讥笑了,对于这闹事公子的话阮暄和见怪不怪。倒是许娘,听到有人冒犯主人,瞬间收起刚才客气的语气:“这位公子,请你说话客气一些,莫要冒犯了我家主人。”
“我不客气?我已经够客气了!”这句话像是激发了男子的怒火:“这锁春楼好歹也是家喻户晓的大酒楼了,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道歉不行,赔偿不行,阮暄和心中叹气,趁着这闹事公子发脾气,转头让身后的丫头先回后厨去。
面上还挂着笑,阮暄和开口:“那请问,公子想如何?”
“如何?”听到此处,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阮暄和:“我看你身上绫罗绸缎朱钗玉镯,想必这锁春楼主也是个爱惜美人的主,不如……你陪我喝两杯?”
轻佻的语气让本就恼火的许娘收起了好脸色:“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主人,我看你不是诚心来吃酒的,就是来故意闹事的!”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男声,打断了准备出手的许娘。
“听说皇都的流云锦缎华美非常,十分难得。在下倒是十分好奇,这位公子是否可以给在下瞻仰一番呢?”
众人循声望去,人群中走出一个素衣袍子的公子,嘴角噙着笑,像是十分好奇这传说中的流云锦缎。
阮暄和视线望去,便撞上了对方茶色的眼眸。
有些似曾相识,阮暄和不由盯着那人。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闹事公子冷哼,打量了一下来人,看对方装扮不像是这皇都中人,便也硬气几分:“哪里来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喂,怎么说话呢!我家公子想看,那是你的福气。”跟在素衣男子身边的少年抱剑,奶包子的脸,说出的话可是硬气得很。
看着反差感的少年,阮暄和不禁捂嘴轻笑,视线也不由在二人之间横扫打量。
素衣男子将阮暄和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茶色的眼眸微转,面上的好奇不减半分:“这流云锦缎据说因布料中内含金线,人着上身,似披上流云彩霞而名流云,在下确实只闻未见,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赏脸让在下看看?”
那闹事公子似是被人戳中,声音不由地低了几分:“本……本公子的衣裳,岂是你想看就看的。”
“我家公子都说了,就不要不识抬举。”
抱剑的少年话音落,一个飞身,只听得撕拉一声,那闹事公子爱若珍宝的外袍就被扯了下来。
少年昂头,将外袍递给素衣男子:“公子请看。”
素衣男子似乎早就了然,并没有仔细查看。而是缓慢走到阮暄和身边,将衣裳递了过去:“我这个粗人确实无法分辨这料子的真假,不如请楼主鉴别一番。”
阮暄和抬头看他,眼神中多了赞赏,经营这锁春楼多年,他确实是第一个相信她是楼主的人。
两人对视,都沉默着,似乎都在想些什么。
许娘见状,接过衣裳。
这料子单看,确实像真的,但是凑近细看,该有的金线一织都没有,轻嗅一番,还有一股劣质染料的味道。
“诸位请看,这布确是仿品。”将结果宣布,众人一片哗然,也开始转变口风。
“欺诈诓骗,不知道官府会怎么论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