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姐姐的衣角耍赖,不让人走。实际上抓得很松,是林春玉配合着没走。
林春玉知道白清当年的疯一直没好,大概白清本身就带着容易发疯的基因,只是很受外界影响,不受刺激就没表现,恋爱之后乖得不得了,返祖后,没两天就犯病了。
林春玉将白清当做病人对待,耐心化解白清反复无常的情绪。白清不会对林春玉发脾气,她心里的暴躁、忧郁,通通转化成物种隔离,爱人分开的惊惶,所以她一犯病,就死黏着林春玉。
有时哄,有时骗,有时直白地哭着祈求,总之是要把林春玉带到床上,通过紧贴着对方,真切感受到柔软温暖,挤得指头和指头之间溢出一小团肉,达到几乎要融化的程度,才能有“我们现在在一起”的认知,才能抑制心病。
林春玉关心地看着白清,又看看时间,犹豫了会,慢吞吞地脱下外套,去和白清接吻,发现白清死死咬着嘴里的肉,想必是努力压抑着不作妖,不想打扰林春玉的情绪和生活。
林春玉一碰到白清的牙齿,白清立马松开嘴,不咬自己的肉,也松开手,不限制着林春玉了。
亲了一会,两人分开,白清低头扣指甲缝里干涸的血,是独自在家时发疯抓出来的,林春玉立即心软了,问:“你现在就要出去吗?”
白清回答:“你出去,我就出去。”
林春玉找来薄长袖和长裤,一顶帽檐宽大的遮阳帽,给白清换上,遮盖得严严实实。外面十分炎热,这一身行头并不清爽,林春玉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白清抓了抓帽子,“其他还好,耳朵压着不太舒服……”
林春玉摘下帽子,绕着白清看了一圈,想到了办法。她现场做了个中间空心的立耳装饰品,用铁丝定型,铁丝里外包了柔软的布料,剪了白清的头发粘上去,最后套在白清的耳朵上。
林春玉:“现在还难受吗?”
白清:“舒服了。”
林春玉:“就是这样造型看起来有点说不上的怪。”她凝视白清的假耳朵,语速变慢了,“办公楼一层有个主题咖啡厅,你可以在那里坐着等我,应该就没那么不融入了。”
白清:“不能跟你到场馆吗?”
林春玉:“不行。”她脑中自动播放奇装异服的白清跟在背后,再远景,背后是窃窃私语的同行们的画面,林春玉心里突突跳,莫名其妙重复:“不行!”
白清略失落,但比之前完全见不到要好多了,林春玉肯定会在休息时间来找自己,于是白清说:“好吧。”
5
白清辗转反侧,把林春玉吵醒了,白清很抱歉,林春玉说没关系,问白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清:“不知道牙齿和舌头该放在哪里,感觉好奇怪。”
林春玉有些惊讶,“你把嘴自然地闭上就好了呀。”
白清:“可是嘴皮子变得好浅,你看,”说是看,白清捉了林春玉的手往自己嘴里放,让林春玉摸牙齿和嘴唇之间的部分,白清:“你看,只有这么点深度。”
这是“进化”带来的变化,白清身上的人狗占比很不固定,有时候两三个月变一次,有时候隔天就变了。
曾经,两人为白清的“返祖”经历了无数睡不着的夜晚,没想到,白清其实是被世界第一个选中做“进化”实验,之后,世上越来越多异变,被称为大进化时代。
在大进化时代,白清这种兽变人的案例很常见,只是她变得很缓慢,没有彻底转换成单一的物种,这就比较稀有了。
两三年来,林春玉在白清身上见证了一个个进化阶段,走到如今,几乎完全成了人类,只有她们俩知道,一些仍然存在的兽特征有多么影响生活。
比如,白清衣服遮盖的地方保留着短短的兽毛,季节规律性掉落,总是飘进白清嘴里,而她的胃居然对自己的毛过敏……
最近,白清褪去了尖利的牙齿,嘴筒子也变成了平坦的嘴唇,林春玉看出白清的不适应,将饭菜过渡成符合人类咬合力的软硬。渐渐的,两人可以吃同一桌菜了,这让白清短暂的激动了一阵子,可身体上的难受无法缓解,很快又被折磨得蔫头耷脑。
林春玉心里跟着难受,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让白清自己适应,毕竟这是她以后要长久使用的身体。
林春玉给白清精神支持,用同甘共苦法安慰她:“人类绝对不是进化的终点,你可能还会变成其他的,我也会变成其他的。”
白清有些茫然:“那你也会难受吗?”
林春玉:“我想,现在的进化比远古时候的要温和很多。”
白清蠕动到林春玉怀里,静静地缩着,林春玉被小狗较高的体温烘得暖洋洋,快睡着了,白清忽然开口:“可是,我的牙齿和舌头该放在哪里?”
林春玉亲了她几口,“好了,放在这里。”
白清安宁地说:“感觉很好。”她问:“可以一直放在这里吗?”
林春玉:“不行,我的牙齿和舌头也要有个地方待着。”
白清:“你进化的时候,我也会帮你找地方的,这样我们都不难受了。”
白清执着地看着林春玉,林春玉妥协地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