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渊一被带走,之前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魔族像是预见了自己的下场般,麻木地呆坐在地上,个个表情颓废。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名的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笼罩全身。
明珑背对着百青和祝莺,微微侧目去看,百青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祝莺仍是笑着的,抚川缓缓将脸撇开,表情看不分明。
于是明珑试着向前走了两步,想去问问前面那些魔族是什么情况。
可想要迈出的脚才将将抬起,瞬间有数十头魂兽自背后以迅猛之势冲过,然后越过了自己。
那些本就未抱生的希望的魔族不过眨眼间,被撕咬殆尽,肉片和血液飞溅在明珑的身上脸上。
是热的……一切发生的太快。明珑抬手将溅到嘴角的一缕血迹抹下,怔然回头去看祝莺。
她仍是微微笑着,眼含亲切。甚至向自己递过来一方纯白手帕。
见明珑没接,她嘴角弧度扬起更大,握着手帕向明珑走近几步,抬手仔细地为明珑擦拭起脸上的血迹。
“哎呀,小友难道没看出来吗?那些,可都是魔族,你拦什么呀?”说着她抬眼去辨明珑脸上的表情,又继续道:“魔族心思歹毒又最是记仇,如今你放跑了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她眼神温柔,明珑此刻却莫名十分害怕与之对视,条件反射般的将头垂下:“那……那是孔渊,”脑子混沌不堪,开始胡乱思考,她为什么把自己留下来?又想起方才她与抚川之间的对话;有没有可能,祝莺并非是绿未口中说的那种人,如果他们完全是被绿未骗了呢?“他是山海宗弟子,白天见过的,祝城主忘了吗……”发出的声音莫名低沉,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莫大的不确定性。
闻言,祝莺当真凝眉思索起来:“哦~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我记岔了,原来没记错,他是山海宗弟子?”
看不懂,根本看不懂是怎么回事,明珑僵硬着迟疑点头。
“这么说……山海宗江止居然以宗为庇护所,窝藏魔族?”
明珑浑身一震。
对啊,怎么回事?底下的弟子们尚且能说是修为不够,孔渊又有意隐瞒,没看出来还能解释。可山海宗的宗主长老们怎会没看出来?连祝莺这样的靠外在因素重塑根骨的人都能一眼看穿孔渊的伪装。
见明珑长时间不语,祝莺温声道:“哎呀,开个玩笑,魔族善蛊人心嘛,大家都知道的。小友可是吓坏了?”
“……我其他师兄师姐呢?”明珑问道。
“怎么?他们没在自己的房内?”祝莺偏过头,去看明珑的眼睛。
明珑无言避开视线。
“嘶,你如此问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之前在我府内地牢前,好像是见过他们,不如……抚川?”
一旁的抚川闻言身体颤了一瞬,抬眼看向祝莺。
“抚川,不如你带小友去地牢找找他的师兄师姐?我怕小友寻不对路。”
抚川点了点头,动作竟比此时的明珑还要僵硬。
祝府占地甚广,府内屋舍也多,各种造景荷池将道路分隔出一条条错杂的道来。
抚川走在前面带路。每走一段,都能明显感觉到他需要歇一歇。
祝莺故意留他两人独处,难道真是想要抚川来解释清所谓的误会?
可抚川一直在前走着,有壁扶壁有树扶树的,看起来身体孱弱无比,如果祝莺当真爱他,怎舍得如此消耗他。
“你,是祝泽父亲?”见抚川迟迟不与自己说话,明珑问道。
闻言他肩膀抖颤抖一瞬,像是很害怕一般。
这是怎么了,自己不过是与他搭了句话,明珑心中觉得诡异,边走边想探身去看他的表情。
他察觉出明珑的想法,答道:“……我,是。”脸撇向一边。
想起之前祝莺与他的对话,明珑道:“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比如关于祝泽的……”
他沉默的这段时间明显在思考,所有的言止举动都太慢了。
明珑等的实在着急,忽然前面一间敞开着的屋舍所泄出的光吸引了明珑的注意。
而走在前的抚川明显走的比刚才快了很多,似是想要赶紧走过这个屋舍。
路过时,明珑转头去看,里面地板上呆坐着一只兔妖少年。
大大的兔儿垂在脑后,华服半敞,肤如凝脂,面容长的十分好看,可眼神呆滞望向门外漆黑的夜空。
“那是,妖?”
“……妖或者魔都不稀奇,外面魔族人人杀之而后快,有世家大族愿意收留他们在府内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明明就听明白了,这是祝莺养在府内的禁脔。
有些世家大族偏好于此,府内豢养其他种族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这种几乎算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刚才孔渊救出的那批魔族也是被祝莺豢养在府内的?
那少年看到外面有人经过,目光微动,先是看到抚川,他仍是呆滞着。
在明珑经过时,可能是许久未见未见到新的面孔,他终于有了反应,死死盯着明珑,在明珑恰好转头向他看过来时,怕惊动抚川,他只是向明珑无声地张了张嘴,可明珑完全没看懂他到底是想对自己传达什么。
他的表情像是在等待施舍,像是抱着最后一丝祈乞望。让明珑联想起才刚被撕杀的那些魔族。
可这祝府现在又无守卫,门还是开着的,他为何不跑。
抚川见明珑已经停下脚步,像是看穿了明珑的想法,声音里含有一丝叹息意味,他道:“你难道不知诛妖纹一开始是为了什么发明出来的?”
他的话似也在提醒明珑,这妖你没可能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