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进了客厅,才看到李时珍铁青着脸一言不,徐渭却是被绑着绳子,在那里破口大骂。
纯阳子师徒三人对徐渭怒目相向,似乎途中已经吵过架了。
汪修齐看这情况,朝着护卫呵斥道:
“这是干什么,快为徐先生松绑,他是本世子的师长,不得无礼。”
两名护卫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终究没敢,快上前解了绳子。
许宏上前,瞟了一眼徐渭,不忿道:
“阿齐,之前没有捆绑他,可这老小子又是打人,又是踢人的,没办法,只能绑着送来了。”
汪修齐摆了摆手,看向徐渭和李时珍,行礼道:
“二位先生,委屈你们了。”
李时珍只是礼节性地回了礼,而徐渭却是冷哼一声:
“既然被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来这套虚与委蛇的把戏。”
汪修齐神色如常,淡淡一笑:
“两位先生对学生有怨气,这个是应当的,不过处在当时的立场,学生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徐渭不屑,瞟了汪修齐一眼,冷声道:
“你把李先生骗来,是为了救你父亲,这个可以理解。可你把我们几个书生掳来,又怎么说?”
“先生可还记得,我在定海和您说过的话?”汪修齐想了想,开口问道。
徐渭冷着脸,默不作声。
汪修齐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
“我等读书人,就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对?”
徐渭冷眼相对,一言不。
“可要做到这些,得要有个让我们施展才华的舞台才行,古人云,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就是这个道理。
要遇到明君盛世,这自然无话可说,可当今的朝堂、当今的天子,还值得我们效命吗。”汪修齐侃侃而谈。
徐渭怒目反驳:
“朝堂浑浊,可清之,圣上不明,可谏之,你炮轰定海港,如同叛逆,你掳走我等幕僚,如同造反,这就是你说的横渠四句?”
“清之,谏之,”汪修齐哈哈大笑,盯着徐渭问道:
“严嵩把持朝政二十年,外不能平鞑靼,内不能安百姓,除了排除异己,就是贪污受贿,这么乌烟瘴气的朝堂,你清得了吗?
嘉靖皇帝一意玄修,不理朝政,还耗尽民脂民膏,大兴土木,弄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你谏得了吗?”
没等徐渭反驳,汪修齐指着纯阳子说道:
“这位就是曾经给嘉靖皇帝炼丹的张玄真道长,你问问他,皇帝炼丹耗费几何!”
被提及不光彩的往事,纯阳子嘴角抽搐了两下,才小声说道:
“贫道已经抛弃过往,一心跟随世子追求大道。”
“本世子没有责怪的意思,只要你把实情说出来。”见纯阳子胆怯,汪修齐温和宽慰了一句。
头稀疏的纯阳子看了看汪修齐,鼓起勇气,正色开口:
“世子所言属实,贫道为皇帝炼丹多年,对宫中奢靡之事,略有所知。
每年宫中为了斋醮炼丹的花费甚巨,嘉靖十五年前,总计耗费银两七百多万,其后每年都在递增。
为了修建斋宫、秘殿,建立工场二三十处,役匠数万人,岁费二三百万,料直百万余,车脚雇运三四十万。
嘉靖三十七年,单这一年,炼丹耗费黄白蜡三十万斤、沉香、降香、海漆香至十余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