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營銷部這麼吵,隔這麼遠誰能聽到?而且就算聽到又怎麼樣?我哪句話說錯了?當經理的說他們幾句怎麼了!」
sandy面如死灰地閉了閉眼睛:「總監……」
這兩個字是用粵語說的。
賀祺當即察覺到不對,一轉頭,發現辦公室門已經被關上了。
尚未調崗的營銷總監本人,此時就站在賀祺辦公室門口,看著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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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示,本文:
1。主角父母的故事線含狗血元素
2。不完全,回憶階段受攻(攻對受正常友情),重逢後攻追受;
3。含港式語言習慣,偶爾中英粵夾雜。粵語為方便理解會簡單潤色,閱讀彈幕和章節置頂評論也會有注釋。
祝大家閱讀愉快~
第2章(二)。「是我爸」
賀祺這才回過神來,跟總監打過招呼,讓sandy和關雨欣先離開了。隨後自己去門口,把門鎖扭了一圈。
總監在賀祺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似是疲憊,也像是嘆氣地「唉」了一聲:
「賀經理,今天氣性這麼大?」
賀祺在一旁拿紙杯倒水,往熱水裡泡了一顆降火的干菊花,端過來遞給總監。
賀祺靠坐著桌沿,放輕了聲音:「我知道,我那些胡話您肯定都聽到了。但您坦白說,我說的有錯嗎?項目三組的人本來就少,還要給關係戶騰地方;好不容易來一個人,還是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甚至粵語都說不好的學生,這哪個組敢用?」
總監低眉聽著,端起的紙杯擋住了大半的表情。
關係戶、實習生這些事並不鮮;賀祺在公司里這麼多年,這些事早該見怪不怪了,何至於發這麼大火。
總監輕輕把紙杯放下,又慢慢靠回椅子背上,看著賀祺的眼睛問:「你是聽到消息了吧?關係戶的事。」
賀祺沒回答,但臉上情緒化的表情瞬間消散,眉宇間正剩下嚴肅的凝重,沉默著看著總監。
「唉……」這次總監大概是真的在嘆氣了:「八九不離十吧。蔣光信,你們進公司晚,應該很少聽這個名字了。」
賀祺低了低頭,語氣已經消沉了下來:「董事長的名字還是知道的,雖然已經半隱退了。」
總監看了一眼賀祺的臉,繼續說:「據說蔣光信最近身體不太好,想完全退下來了。他有兩個兒子,蔣洛盟和蔣立紳,現在都要進公司熟悉業務。至於之後怎麼安排,是一起工作,還是一個把一個擠走,那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這幾天,ipe要換代的事圈子裡基本傳開了。據說蔣光信幾乎每天帶著兩個兒子打點關係,去見股東和政商界的各種朋友。
「蔣洛盟確實是要進營銷部的。剛才樓上高管們開會,已經正式說過了。我不知道你從哪知道的消息,我今早過來,本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事兒的,但你好像已經先知道了。」
賀祺抿了抿嘴唇,問:「是做營銷經理,還是營銷總監?」
總監看著賀祺,嘴唇張了一下,沒說出什麼話,伸手去端桌上的水杯喝水。
賀祺明白了總監的意思,點點頭:「好。」
賀祺的嘴角下意識噙了笑,好像這樣就能顯得沒那麼悲慘。
公司章程里一條一條升職的標準:資歷、業績、零失誤……那些繁瑣的繩索和鐐銬,似乎只是為了縛住像他這樣的人。等到他終於從束縛中走出來,卻發現勝利屬於另一種人——生來就不會被規則和章程束縛的人。
總監輕拍賀祺的胳膊:「事情還沒定下來,起碼現在還是我在坐這個位子,之後有沒有的變動,也說不準的。」
賀祺抿著嘴點頭,對總監微笑:「嗯,我明白。」
總監看著賀祺,思忖良久,開口道:
「賀祺,我誠實地說,你絕對有坐我的位子的能力。你對這份工作有熱情,有自己的方法。你有膽量,敢說話,能向別人直白又高效地傳達想法,但又留著分寸。
「就算萬一,萬萬一,如果這次的事沒成;也不代表你的表現被低估或者被忽視,只是實在沒有辦法。但工作還要繼續,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別的事;你還年輕,三十歲不到,之後肯定還有機會的。」
賀祺知道,這個時候,他大概應該做一個心潮澎湃、滿懷希望的表情;但僅僅是擠出臉上這個單薄的笑,賀祺就已經用盡全力了。
以後有機會,當然有機會,不管三十歲還是四五十歲。
可賀祺需要的並不是這個躺在「以後」里的、虛無縹緲的機會。他要的是他奮鬥八年、功勞苦勞加在一起、終於在今天就要兌現的、他應得的成果,而非一個「摘得成果的可能性」。
總監也是過來人,明白這些沒有支撐的安慰太單薄。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賀祺的肩膀,默默從辦公室里出去了。
ipe商貿的辦公區在維多利亞港附近。貨輪的汽笛聲如霧飄散,暗示著貿易公司里一切忙碌的意義。
夜晚海風濕咸,無差別地吹過星級酒店草木青蔥的露台,寫字樓下大門敞開的24h便利店,以及曲折巷弄中擁擠紛雜的大排檔。
城市是割裂的,夜晚是割裂的,人的命運、生活的悲歡也是割裂的。
賀祺坐在大排檔的塑料椅上,往面前的透明杯子裡倒泛著酒沫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