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多言,安静地随着团子往前走。
原主不想受流放之苦,一心想逃回豫州乡下,却不曾想过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势必会引起歹人的觊觎之心,又如何能平平安安地走到豫州?!
况且,这是古代,没有路引,寸步难行。
既来之,则安之吧。
楚蓁在心里告诉自己,由着团子拉着她往前走,同时默默地梳理着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整个头颅好似有无数蜜蜂在嗡嗡作响。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就来到了一间破旧的驿馆前,外墙斑驳,一面写着“驿”字的旗帜在夜风中飞舞。
驿馆的大堂内闹哄哄的,灯火通明。
十几人呼啦啦地自从里头走出,全都望向了楚蓁和裴晏之的方向。
“晏儿。”
一个三十七八岁相貌温婉的麻衣美妇步履匆匆地自众人身边跑过,直冲到裴晏之跟前,见他安然无恙,半悬的心才落回了原处,斥道:“你这孩子去哪儿了?”
“娘方才醒来时四处都不见你,可吓死娘了。”
美妇那端庄娴丽的面庞上,眼眶瞬间就红了,眸含泪光。
这段日子,谢氏遭遇了连番打击,丈夫战死,次子伤重,满门被抄,但她一直强撑着,方才当她现幼子不见时,吓得不轻,一番动静也惊醒了裴家其他人。
“娘,”裴晏之咽了咽口水,“我刚刚去解手了。”
他的眼神游移了一下,略有些心虚。
今晚他睡不着,想起白天看到树林里的鸟窝,就想去掏几个鸟蛋,也好给娘一个惊喜。
“晏……”谢氏看出幼子的表情有些不对,想再问,却被另一道略显尖利的女音打断。
“楚蓁,你呢?你刚才又去哪儿了?”
“我说你不会是想逃吧?”
一个十四五岁的鹅蛋脸少女从后方的人群中款款走出,视线掠过楚蓁堪称绝色的面庞时,眼底浮现一抹妒色,心道:不过是个草包美人!
楚蓁从原主的记忆中认出了对方,这是裴家二老爷的女儿,二姑娘裴如彤。
“逃?谁想逃?”三个衙差健步如飞地从另一个方向闻声而来,腰侧挎着长刀。
为的衙差李班头一脸不善地瞅着鬓凌乱的楚蓁,浓眉紧皱,拔高声音警告道:“逃跑可是大罪!”
他比楚蓁高出一个头,身形魁梧,目光扫来时,带着几分压迫。
若是有犯人敢逃跑,他们就敢让对方当场“病逝”。
空气陡然一冷,仿佛从初秋一下子进入寒冬,冰冷彻骨。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中。
后方的裴家其他人神情各异地看着楚蓁,或是轻蔑,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探究,又或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对于在场的裴家人来说,才刚过门不久的楚蓁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虽然楚家对外宣称楚蓁自小养在老家,可是满京城的府邸其实对楚蓁的身世心知肚明,对这个被奴仆养大的楚二姑娘根本看不上眼,若非裴家获罪,早就与楚家退婚。
迎上李班头逼人的视线,楚蓁镇定自若地应对道:“差爷,我怎么敢逃跑呢?我刚刚是陪我家小九去解手了。”
“那片林子里黑漆漆的,我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头。”
说着,楚蓁指了指自己明显染着血液的鬓和后脑,引得人群中的裴家女眷出几声此起彼伏的低呼。
裴晏之仰用一种异常古怪的眼神看着楚蓁,抿了抿嘴,下一刻,就看到楚蓁低头看向自己,问道:“小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