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暗道不妙。
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等到了岭南,安顿好了,女儿还得谈婚论嫁,可经过今天这一出,女儿难免落个凉薄的名声。
而且,裴渊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别人可以唾弃裴渊,裴如彤却不行。
她一个晚辈非议长辈,怎么都是错!
甄氏心里一会儿叹息女儿失言,一会儿又怪谢氏与楚蓁这对婆媳实在是小题大做,简直欺人太甚。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
甄氏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优雅地抚了抚衣袖,慢条斯理地开口对裴如彤道:“彤姐儿,祖母知道,这些天苦了你了,你心里难受,这才说了些气话。”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还不给你大伯母赔个不是。”
“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也太伤你大伯母的心了。”
紧接着,老太太又对楚蓁道:“锦之媳妇,你是长嫂,别和这丫头一般见识。”
楚蓁:“……”
楚蓁心里不由暗叹这位老太太拉得好一手偏架啊。
甄氏暗暗地掐了女儿一把。
裴如彤心里更委屈了,感觉被甩了一巴掌的脸颊火辣辣得疼。
明明被掴了一巴掌的人是自己,受欺负的也是自己,却还要自己低头认错赔不是……
她扁了扁嘴,眼眶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看来楚楚可怜。
裴如彤慢吞吞地上前了几步,对着谢氏福了福身,“大伯母,都是我的错。”
“我只是一时气急……”
她也没等谢氏做出反应,就转身飞扑到了老太太的怀里,蒙头啜泣着,似是受了千般委屈。
老太太搂着裴如彤,柔声宽慰着“好孩子,知错就好”,一副祖慈孙孝的样子。
谢氏冷眼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
裴如彤已经快及笄了,不是孩子了,读了那么年多书,外人还称她一声才女,可惜,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祖母……”背对着谢氏的裴如彤嘤嘤抽噎。
其他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哭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再看热闹,纷纷移开了目光。
“雨停了!”
“幸好幸好,这破庙漏雨,要是雨再下下去,我真怕我们的东西都被淹了……”
外头的天空昏暗,大雨不知何时停了。
点点雨滴沿着屋檐滴落,出细微的滴答声。
雨后的野外分外静谧。
楚蓁的眼眸闪闪亮,突然拎着竹篮朝李班头走去,落落大方地拱了拱手道:“差爷,我想去外面的林子摘点果子,可以吗?”
她现在是流犯,行动受限,无论想去哪里,都必须提前跟押送他们的这些官兵打招呼。
李班头一改此前的严厉,爽快地应了:“去吧。别走远。”
“二嫂,我跟你一起去。”裴晏之灵活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又对着旁边的谢氏笑了笑,“娘,我和二嫂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