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永志贪求利益,偷工减料,在进货产品中大量掺杂生产标号不合格的废弃物制品。”
说完,她又掏出一份检测报告、暗访摄像机、和两支录音笔,摆放在茶几上。
所长慢悠悠抿了口茶,“你说的这些,我们民警已经调查了,放心,事故肯定是会有交代的。”
“不过呢,我们警察也是有保密条例的。在最终告示发布前,任何揣测都不作数。”
所长打着官腔,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回去,耐心等待公示结果。
“当然,也多亏你提供的资料。这些物证呢,也能帮助民警尽快调查真相。”
所长厚颜无耻收下,话锋一转,又让刘迟到送客。
门合拢封死了暗流涌动的空气。
林秀英离开后,刘迟到问所长,这些物证如何处理。
所长看都没看一眼,满不在乎的语气,“就放这。”
刘迟到不解,“不提供给专案组吗?”
“都是空穴来风的流言,材料合不合规,难道仅凭她空口白话?”
刘迟到摸摸鼻子,“我倒是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
“你还是太年轻,这些记者什么用心,我还能不清楚?看热闹不嫌事大,习惯用谣言煽动人心。”
这话刘迟到听了心惊,所长却不慌不忙拂动杯盖,耐人寻味的语气,“迟到啊,这事呢,上面已经定性了。”
“体育馆坍塌,原因是天灾,而非人祸。”
“现在就是对外做做样子,走个流程,你能明白吗?”
刘迟到仿佛没听见,垂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所长手中,印有红章的搪瓷杯。
晃荡的叶末,在茶水沉沉浮浮,倒影映出窗外余晖,折射在他发神的面孔上。
然而仔细看,便能瞧见他紧抿的唇上,淡淡不多的血色。
“可是,我觉得还是该再深入调查一下,还原事实真相。”
“没有可是。”
所长撂下杯子,杯底与钢制办公桌碰撞出巨大的响声。
“这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所长敲打他,“今天这番话,听了就往肚子里咽,不许泄密半个字。”
刘迟到一腔热血被浇灭,内心深处也似倾塌下一块。
所长再次发话:“里面有关信息全都清空吧。”
那时刘迟到刚从警校毕业,入职没多久,面容青涩,依旧保留着对正义的热忱,与不公的愤懑。
不满这些只手遮天、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资本家。
他没有清理证据,而是妥善保管起来。
但为官十数载,接触太多道貌岸然的权贵,他也悟出官场的道理。
在这套隐讳的社会法则运行下,无权无势,只有妥协求生的份。
眼见所长一路升迁,进驻公安系统,刘迟到顺应为官之道,哪还敢讲出往事内幕。
“时间久远,相关细节我也记不太清,实在是爱莫能助。”
刘迟到有心劝她,“这事水深,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们还是少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