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公司所在大楼走出,顾诚局促地左顾右盼,试探地问,「万非,晚饭有什麽特别的菜吗?」
万非翻起眼皮,略不满地反问,「你要吃什麽?」
虽然还是觉得口气冰凉,但顾诚觉得足够了,立刻点著黑发头颅,「没有特别要求,随便什麽都好!」
「那废话什麽!」万非略厌烦地回视顾诚一眼,往前走。
顾诚也觉得自己的确废话多多,便夹著尾巴乖乖跟上了。
从公车下来後,顾诚依旧维持著一副乖巧的姿态紧随万非身边,连脚步都保持一致。
他知道这时过分聒噪会让对方生厌,适时开口才是明智之举,要掌握好说话的火候。
万非见顾诚闷头走路、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实在是为了讨好自己,又想到下午那番口口声声的赤诚表白,也不觉还有什麽好上心的事。
更何况,从道理上说,他没有为顾诚隐瞒自己家世不满的立场。
看到街道对面停靠的流动车上正售卖著西瓜,万非便道,「我去对面买西瓜,你先回去。到吃饭的时间,我会来叫你。」
「我正好想吃西瓜了!」笑眼眯眯,顾诚几乎都要拍起手,口水似乎都要淌下,「我陪你去买吧。」
「不用,这麽近。」万非示意对面。
顾诚心下想的只是牢牢跟随在万非身边,被对方拒绝了神情立刻灰暗地耷拉著脑袋,小声道,「那、那我回去啦。」
「嗯。」万非招招手,像赶小狗似地催促对方离开。
顾诚的身体被拉得老长,感觉像是蒙了层灰。万非对对方这种显而易见的情绪表达觉得无奈,现场感受竟让他也忘记了之前的怀疑和不信任了,只是觉得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毫不做作。
歪著脑袋摇了摇头,万非朝马路对面走去。
眼前好像又看到刚才顾诚垂头丧气的灰暗表情,真的像是被主人踢开的家犬模样叫他联想篇幅。
他全然没有发现自己正在穿越马路,而他只是横穿马路,并不是在走有横行道线的路口。
他一向遵纪守法,这种丧失理智的乱穿马路行为他最多曾在五年前做过一次,但现在竟然又犯下了错。
「万非!当心!」
当万非明白过来发生什麽的时候,才看到自己身边正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了一辆卡车,似是司机的人物正很生气地瞪著他,骂咧著「过马路当心点」之类的话。
他觉得身下又软又热,离耳朵极近的地方有个焦急却温柔的声音反复追问,「万非,你没事吧?怎麽这麽不小心?万非,万非?」
「咦?」是谁在叫他?万非将目光慢慢地调转,集中到那个发出声音的源头,视线越发清楚,垫在他身下一手拥著他腰一手摸著他额头的男人正是满脸担忧的顾诚。
看见对方脸色紧张得都发白了,身体强打却意外地颤抖著,万非心动摇了,他觉得身体深处有什麽破碎了。
对方的眉毛简直都拧成一股了,口气越发凶蛮,仿佛随时杀人一般,而对方散发热量的身体也颤抖得几乎要爆炸那样,「万非,万非!你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刚才的体验慢慢变得清楚了,正如他忘记过往一般,很多事情他记忆犹新,只是假装忘却罢了。
在险些被卡车撞到的那一刻,那个本该已经转身离开的男人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将他抱在身前,在危险的马路上滚了一圈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