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小子,我喜欢他。
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她。
她换了身衣裳,又去银号将金饼兑成银锭,买了一辆马车,准备了很多干粮以及保暖的被褥火炭。
越往北天气越冷。
终于在去往同安郡的沙石林遇到了劫匪。
应是兄弟俩个,相似的长相,一样的麻秆身材,瘦的皮包骨,眼凹嘴凸,跟两具骷髅骨似的,一个举菜刀,一个挥锄头,往窄窄的石子路上一跳,“此山是我……”
马车倏忽而过。
“开开开……”石子嘣到脸上,菜刀兄捂着脸,“哎呦呦,有马车了不起啊,不长眼啊!”
锄头弟急了,“站住!站住!打打打劫!”
马车飞出去二十多米,忽而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兄弟俩个愣了下,又扛着锄头举着菜刀跑过去,上气不接下气的做出气势汹汹的恶匪模样,“怕怕了吧?叫一声爷爷,放下财物,爷爷不取你们性命!”
“对!求财不要命!”
梁飞若手里握着马鞭,刷的一下卷住其中一人的脖子,拉到跟前。
那人吓个半死,“啊啊啊!”
另一人举着锄头就要拼命:“呀呀呀!”
“别动!否则我弄死他!”梁飞若手中马鞭卷住菜刀兄的脖子,另一手反折他的手夺下菜刀压在他的脖子上。
“别杀我大哥!”锄头弟扑通一跪,脑门就往碎石上磕。
梁飞若拿着刀面拍了下菜刀兄的脸,抽了马鞭,一脚踹上他的肩头,将他踹翻了出去。
谁知菜刀兄不经踹,翻滚了几下,竟吐出了血来。
锄头弟爬过去将他兄弟一抱,“爷爷,我们错了,求大爷您手下留情,饶了我们吧。”
梁飞若支着一条腿,问,“好的不学坏的学,你兄弟俩个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偏学人打劫,我问你们,做劫匪多久了?手上可染过人命?”
“不曾不曾!您是第一桩买卖。”做兄长的翻过身磕头。
梁飞若一抬眉。
兄长一急,声音都尖细了,“我兄弟二人已好多日没吃过东西了,实在是饥渴难耐,只想要一口吃的,没想伤人性命,爷爷饶命啊!”
梁飞若眯了眯眼,从二人破烂不堪的衣料依稀分辨出了什么,疑惑道:“你们是旧楚皇宫的人?”
二人脸色大变,不料随便打个劫,也能劫到眼神锐利的狠角色,当即不管不顾拔腿就跑。
可这二人大概是真的没撒谎,先前追上来,气喘吁吁已用尽了力气,方才又被一吓,肝胆俱裂,如今腿都是软的,互相搀扶着,跑也跑不动,没跑多远,纷纷跪倒在地。
梁飞若闲庭信步而来。
做弟弟的呜呜的哭,寒风呼呼,语调凄惨,“我兄弟二人为什么就这么惨啊,我们从来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年纪还小的时候,爹娘为了自己活命,将我们送进宫做了猪狗不如的太监。勉强活了下来,战战兢兢的数着日子,本想着楚国覆灭了,我们也能出了宫,不再时刻担心被贵主们要了性命,没成想,这天大地大也无我兄弟容身之地。燕国容不下我们,赵国也对我们喊打喊杀,谁人都要我们性命,可我们真的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啊……呜呜……”
他正哭天抢地的哭得伤心,忽觉脑袋被砸了个什么东西,软软的。定睛一瞧,竟是白面馒头。
他愣愣的看了梁飞若一眼,扑过去抢在怀里,上面的脏都来不及拍下,就往嘴里送。
他兄长拦住他,朝他使眼色,意思很明显。
弟弟脸上泪迹未干,也不怕人听见,“毒死也好过当饿死鬼。”他话是这么说的,吃得又急,狼吞虎咽,却也只吃了半个。
过了会,察觉身上毫无反应,又喜的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往兄长嘴里塞,“没毒,哥哥,你快吃!吃呀!”
哥哥嘴角还有血迹,就着弟弟的手啃了一小口,退让道:“我不饿,你吃,你吃!”
弟弟刚才吃的有些猛,大概噎住了,捶着胸口,“我饱了,你吃。”
哥哥又给弟弟拍后背,还是舍不得吃,这可是弟弟用命换来的吃食,他怎么能吃!这是没毒,要是有毒呢?他们一起出来的一群人,先前被赵国的贵族当猪狗一样的圈养,不给吃不给喝,后来扔下馒头,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同他们一样的罪奴受尽折磨死去。
“这里还有。”这次梁飞若没有居高临下的扔出去,而是亲自拿了水和吃的,送到了他们面前。
兄弟俩个怔了怔,抢着磕头,差点撞晕了彼此,胡乱的叫着爷爷、恩公。
“慢点吃,当心噎死。”梁飞若给的不多,她知道长期忍饥挨饿的人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只能少量多次的慢慢恢复饮食。
二人吃了些东西,总算好过了起来。又要下跪道谢,说:“恩公,您是一个人赶路?这片沙石林是燕赵两国的边界,你是一个人走还是同人约好在哪里汇合?这片路可不安生啊!”
梁飞若一直在观察这兄弟二人,默了默说:“你兄弟二人若是无处谋生,我这里正好缺马车夫,你二人……”
兄弟二人大喜过望,以头抢地,“母亲大人,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追捕、逃亡
同安郡
青年一身破烂,戴着一顶漏风的皮帽,经过酒楼的时候,深吸一口气,仿佛鸡鸭鱼肉都进了胃里,然后自怀里摸出一个干硬的馒头,啃一口。
啊呜,馒头太硬,磕着了牙。
小的时候天师伏胤给他算过命,说他五行缺财,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钱。后半生若想过的好,得找一个有钱的岳家。直白点,他就是个吃软饭的怂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