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闪过一个久远的模糊画面。
竟然是那次。
那一天,班上一个女孩子忽然拦住他,想从他这打听贺斯珩的情况。
“你是贺斯珩的朋友吧?我想给贺斯珩送礼物,可不可以告诉我贺斯珩喜欢什么呀?”
女孩笑得爽朗,问话直白,她和贺斯珩一样,都是敢坦坦荡荡诉说自己心意的人。
在一天之前,贺斯珩也问过他差不多的问题,因为他是谈琬的弟弟,所以从他这里打听谈琬喜欢什么礼物。
但那个时候的谈,是只敢躲在阳光背面的另一类。
如果直言他不想说,或许会被纠缠,反而引起贺斯珩注意。
于是,他冷漠地给了个斩草除根的回答。
“他不是我的朋友。”
谈看着女孩脸上闪过惊讶,尴尬,最终失望而走。
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比起愧疚,更多的,是卑鄙的痛快。
却万万没想到,那一次的卑鄙,会变成一记回旋镖,让贺斯珩闷声不吭跟他绝交,转学。
谈抬起手指,轻轻蹭去他眼下的湿痕,声音很轻:“别哭……”
贺斯珩拍开他的手,反射性反驳:“谁说我哭了?”
话音才落,他自己都为声音里的哭腔而惊到,手指抹了下眼睛,指尖一片湿意。
前所未有的狼狈。
贺斯珩赶紧抬起手背抹眼睛,一边把仍在不受控制往外涌的眼泪毁尸灭迹,一边吸着鼻子不停否认:“我没哭,我才没哭……”
该死,怎么回事,怎么停不下来……
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他动作不停的手腕,往前一拉,身前男生将他抱了个满怀,淡淡的草木香携着温暖的体温,温柔地包裹着他。
谈弯腰抱着他,手掌覆在他的后脑勺轻轻地抚摸。贺斯珩几乎能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度。
“是我的错,对不起。”
谈的声音很低:“是我当时太幼稚,不希望她跟你交朋友,害怕别人把你抢走,才说了那样的话,让你难过这么久,对不起。”
贺斯珩微微睁大眼。
他没想到谈会跟他道歉,也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理由。他竟然会从谈的口中,听到害怕这个词。
这会儿被窗外的风吹了一阵,理智回了笼,贺斯珩忽然觉得自己……又哭又闹好丢脸。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其实那句话,还有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谈顿了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听吗?”
“我猜也猜到了,”贺斯珩吸了下鼻子,带着鼻音说,“你不把我当朋友,把我当爸爸呗。”
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少爷语气。
谈见他有心情开玩笑了,心里也松了口气,笑着说:“我们俩彼此彼此。”
贺斯珩不客气给了他一拳:“滚蛋。”
话音才落,就打了个结实的喷嚏。
已经是秋天,晚上气温降下来,风吹着有些冷。
“行了,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