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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配的是豆角炒鸡块,择豆角的时候是师母帮着弄的,她还和沈翌开玩笑,说他会做饭、会疼人,以后能娶个好姑娘。徐老师坐在沙发上和爷爷下象棋,闻声对着沈爷爷说:“不如就娶了我们家闺女,咱们两家亲上加亲!”
爷爷也笑着说“好”,沈翌却没说话。
师母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不自然,过了会儿等那边又开始“将军”的时候,才试探着开口:“小翌,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有没有谈朋友啊?你们这年纪也不算小了……”
沈翌摇摇头,回答:“师母,我和清旖还没到那一步。”
“那你有那个意思吗?”师母说:“不是我逼你啊,是我一直以为……”
沈翌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师母继续说:“那是不是清旖她……”
“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沈翌想起了李安,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回过神来的时候,菜已经快出锅了。
沈翌将菜和粥端至桌上,然后又去泡了壶爷爷珍藏的罗布麻茶。
“等到清旖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吃个年夜饭!”徐老师喝了一口粥,一边冒出这样一句话。
师母用手肘推了推他,徐老师这才反应过来,然后问:“小沈啊,你那个项目如果过了的话,过年是不是就回不来了啊?”
沈翌点点头,“应该是,假如过了的话,过年肯定是回不来了。美国那边也没有春节的假。”
“没有吗?可是你们那个项目不是纯华人的吗?这也不给你们放假?”徐老师问。
“不会吧,回来一趟的话,路费也不便宜。”
“也是,也是。”
“那你是不是能坐飞机了?”师母问。
“我还没见过呢!”爷爷跟着说。
“如果过了的话看安排吧,可能是坐船?”沈翌回答道。
“不会不会。”徐老师说:“你们那个公司挺有钱的,我在报纸上看见过,肯定是坐飞机。”
沈翌笑了笑,拿着公筷给每人挑了一只饺子,“尝尝这个麦穗饺子吧,才学会不久,只有清旖尝过,你们试试?”
沈翌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和徐清旖一起回南城的场景,差不多就是现在这样。
一家人,一桌子菜,只不过少了她。
李安最近应当是接到了来自伦敦总部的某种指示,虽然整天臭着脸,但好歹是终于开始了工作进程。肖珩曾经想过放弃这个案子,可是受到了上头的压力,据说是对面公司给的不低,这个广告项目必须接下来。
于是徐清旖每天也被压着加班,李安心情不好的时候效率出奇高,她手上跟着一个项目,还要顺带做翻译,另外还在联系以前接触过的一位国外的数学教授。
所以沈翌回来的那天,她甚至忙到没有时间去接。
沈翌只在南城待了三天,拿到了资料的同时,还拿到了国内数学界的名人,也是南方大学原副校长石成光教授的推荐信。回黎江的那一天,这里的太阳很好,和几个月前他刚过来的时候一样。
繁忙拥挤的火车站,每天都在经历着分别、重聚。
而现在他是一个人。
走的那天他大包小包的行李很多,忙着看顾行李没时间想太多,现在火车即将停靠,他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装了换洗衣服和资料的背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本来应该轻松的事,却让他莫名有点慌张,像是就要这样一穷二白地过完一辈子。
下了火车以后,他坐在站内的木椅上歇息。突如其来的难过与疲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一个乞丐在他身旁的位置朝那个女孩乞讨,沈翌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他闭上眼睛假寐。
闭眼的时候目光里是一片橙红,他能够想象出那个乞丐的样子,他或许衣衫褴褛,胡子拉碴,也许他拄着拐杖,佝偻着腰。如果再可怜一点,可能他还赤着脚,当真的身无分文。
“先生,给点钱吧……”沈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他的身上实际上是有闲钱的,如果是以往,他从来不会犹豫。但此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眼前这个人,他在想:如果这时候我假装醒过来,然后给予他一点零钱,是否需要装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那个人又催了催,沈翌觉得自己装不出大梦初醒,他不是演员,没有精湛的演技,或许会被看出来。
可是被看出来又怎么样呢?那个女孩也没有给钱吧,因为他没有听见乞丐说“谢谢”。
沈翌顿了顿,终于睁开了眼。
乞丐已经走远了,在另一片区域寻求生活。沈翌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去站内的小摊那里买了面包和水,一大袋食物几乎能解决他两三天的吃饭问题。
付完钱转身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沈翌追过去,问那边的地勤,“请问刚才那个乞丐去哪儿了?”
地勤小姐闻声瞥了沈翌一眼,然后问:“你们认识吗?”
“认识,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出去了吧。”
沈翌跑出去,正好遇见一对情侣腻歪着等公交车,他问:“你好,请问你们刚刚有看见一位先生从这里出来吗?我形容不出他的样子,应该穿的不是很好。”
“看见了。”那个女孩的男朋友似乎是不满意她与别人搭腔,掰过她的肩膀,硬邦邦地说:“那人搭上一辆公交车走了。”
“哦,好,谢谢。”沈翌呼出一口气,身后的情侣还在讨论着“刚刚你为什么要和他说话”和“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他说话”这两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