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后,许姨还站在房门口,看到我就嘁了声,“你回来干嘛!死外头去啊!我刚要在院里放一挂鞭炮,以后省事儿了,再也不用伺候你这个倒霉催的啦!”
我没说话,远远的朝许姨鞠了一躬。
许姨白了我一眼,转身回屋了。
我兀自笑笑,许姨能站在那,就说明她担心我。
是我不对,我不懂事了。
“纯良,你帮我把箱子送回屋,我先去沈叔那。”
“我爷生气了,你好好跟他说。”
纯良过来人一样的冲我嘱咐,“我爷要骂你你就不吱声,打你的话你就抱住头,踹屁股不疼的,三五脚的事儿。”
我点了下头没吱声,整理了一下被风吹透的单衣,进门前还重新扎了下头发,“沈叔……”
没人回我,沈叔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书,余光都没撇过来。
我又叫了一声
,他才慢悠悠的接茬儿,“这是魂儿回来了?”
“我没下山。”
我局促的朝他走近几步,“沈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气你的,我只是很着急……但现在我都知道了,是您让我在山路上看到的我哥吧……我错了,你别怪我。”
如果不是‘看’到二哥,我真有可能脑袋一热就冲下山了。
可是二哥带着我长大,我的成长中遍布他的身影,我们兄妹之间有很多话,这次看到二哥,他说的却都是在山上讲过的。
稍微一推理,就知道是沈叔的功劳。
“你没错,是我错了。”
沈叔翻着书页回我,“你看到梁有志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自个儿的心魔,我呢,也算是明白了,留你在这,我是一点没落好,巴心巴肝,啥也不是,等于收个变脸猴子在家伺候,今儿个说自己怕死,要活着,明个儿又说想死,活够了,更不要说求我收她为徒了,梁栩栩不愧是属猴的,一会儿闹一出儿,我是怕了。”
“沈叔……”
我满眼抱歉的看他,“我属鸡。”
“来劲是吧!”
沈叔把书一摔,我本能的缩脖后退一步,就看他瞪向我,“我问你,你是能赚钱还是能平事儿,就你家现在的情况你回临海能做什么!”
我低下头,“我只是觉得你们不能瞒我,您还会算,之前就说过我二哥脾气冲会吃亏,应该给他破一下……”
“我提醒他就是破了,他不听我有什么
办法!”
沈叔恨不能削我,“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呀!你别那种眼神看我,你哥这回没死,那算他有运气,在里面待着兴许还能避祸,不然他指不定还得做出多严重的事儿!再者说,就是如来佛祖,他也是在孙猴儿大闹天宫后才把他压在五指山下的,我又不能盯着你哥要做什么事儿,更不能一早就看出来你还趁个会搞外遇的大姐夫呀!”
我咬着唇内侧,垂下眼,“沈叔,对不起。”
“梁栩栩,若你日后真做了先生,这种事情会遇到更多。”
沈叔压着火气,“我曾跟你说过一番话,真情假意,你跟我说遇到的都是真情,现在看来算现时报,我把后半句告诉你,人在高处,遇到笑脸别得意,里面藏有许多不真,处在低潮被奚落后别寒心,人生起起伏伏,这阶段就是一块试金石,能让你触碰到真正的善意,明白没。”
我点点头,“我懂了。”
“你懂个屁。”
沈叔不客气的,“你就知道走,走吧走吧,人总要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人生难免……我怎么还唱出来了,你赶紧滚,回来干嘛呢,废物点心,枉我还对你怀揣期许,给你机会,你根本就不珍惜!”
我看向他,“你骂我。”
“骂你怎么着?”
沈叔横眉竖眼,“惹急了我还要揍你,你个没出息的,听风就是雨,被人三言两语就搅合的忘了自己留在这的目的,不乐意听就滚
!”
我梗着脖子,抬起手掌,“反弹。”
“你……”
“我不滚。”
我朝他走近了几步,“沈叔,你不说晚上找我有事吗,现在说吧。”
沈叔挥挥手,“我没心情啦!”
我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半,在外面折腾了两个小时,还成,没感冒,看向浑身上下写满不高兴的沈叔,“头顶天,脚踏地,人生全在一口气,切记气上有三忌:怄气赌气发脾气,怄气只能气自己,赌气彼此更对立,拍桌打凳发脾气,有理反到变没理,人生在世不容易,作践自己多可惜,小事小非莫计较,一眼睁来一眼闭……”
“你念什么经呢。”
“莫生气。”
我掏出兜里的糖递给沈叔,“请你吃,请你原谅我,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为了小事发脾气……”
“住嘴!”
沈叔笑了,扶了扶额头,“梁栩栩啊,你真是本事,行了,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