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认真的?」皇甫令雪猛然抬起头,笑得很牵强,眼睛里闪动着渺渺的希望。
「是。」我把那一丝希望之光无情地掐灭,「我很认真,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这下皇甫令雪可笑不出来了。他一定非常非常后悔,为什么早没有下狠心把我吃掉,总是被我推来推去外加喊疼什么的,出于怜惜,他就一次次忍耐下来。
他叹口气,下巴无力地搁到我肩上:「扈唯,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唉,看来他确实后悔极了,可怜……不过,现在我是管不着啦。想吃我?行啊,就拿一颗安然回到我身边的胜利果实来换吧。
有关心法的练习,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在高段比武开始的头一天,我将功力还给皇甫令雪,之后他告诉我,我还回去了八成左右。
他好言劝慰我,叫我不要沮丧,可我怎么能不沮丧?
因为我的不成器,给他增加了两成的危险,也许更多。
我不止沮丧,简直恨死了自己。
第二天的早晨,皇甫令雪带上颜豫与回静一道前往比武会场。我也想去,只是他不许,还把容夙非和付青鸿留下来盯住我。
如今我的功夫一落千丈,自然敌不过这么些人的阻拦,满怀不甘愿地被困在屋子里。
皇甫令雪走后,我坐立不安,时不时探头往外看。
当我探到第三十七次的时候,容夙非骂道:「你烦不烦?就不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等吗?本来还没什么,给你弄得我都心浮气躁了,哼!」
「是你自个儿沉不住气,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付青鸿在一边没有情绪地说,「你若是心如止水,纵有千军万马在你眼前跑来跑去,你照样可以视而不见。」
「你……」容夙非吸一口气,向付青鸿瞪了半天眼睛,用力一拍额头,磨着牙道,「好,好……你沉得住气,你稳如泰山,你能视天塌下来于不见,那你还跟我抬什么杠?我说我的,你管我那么多!」
付青鸿面无表情:「你是烈马,谁能管得住你?我只是以为,扈唯担心教主可以理解,你却没必要如此亢奋。」
「亢……亢奋?」容夙非的呼吸声大起来,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目露凶光地握了握拳,最后却身子一瘫,倒进了长椅里。
「你……算你狠。」他瞪着房顶,声音有气无力,「看你平日惜字如金,原来是真人不露相。你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赢了。从现在起,请当我死了。」
付青鸿看着死尸般躺在椅子里的容夙非,抿着唇角笑了一笑,只是笑得非常淡,几乎无从察觉。
他随即收回目光面向正前方,进入眼观鼻鼻观心的打坐状态。
厉害!我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我看除了皇甫令雪,大概就只有付青鸿能制得住容夙非的烈脾气了,并且从头到尾都波澜不兴,真是有够强。
正暗暗咋舌,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我转头一看,意外地发现竟是皇甫令雪他们回来了。
虽说我很高兴见到他回来,可是这时间不对,太快了,快得不正常。
一行人进屋后,由颜豫说明了事态。
高段比试的人数原定有十人,但是刚才在会场上,有八人宣布了自动弃权。剩下来的两个人,皇甫令雪与岑阙,将在后天直接进行决赛。
「为什么会这样?」看大家久久不讲话,干脆我就问出来。
「有人从中作梗。」皇甫令雪坐在椅中,一手扶着腮,一手在椅把手上轻轻敲着,脸上阴云笼罩,「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岑淳还是洛昭帝。」
「有什么区别吗?」
「原本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按照时间,一步一步来。包括将定期抵达尘阳的军队。」
我诧然:「军队?」原来,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军队。」皇甫令雪皱了皱眉,旋即松开。
「决赛时,岑淳与洛昭帝都将亲临会场。碍于各方面忌讳,双方不可能带上大量兵力,至多上百。而最终定生死的,便是算计好将在当日到达的军队。因为岑淳为求斩草除根,仅靠百人是远远不够的,而皇帝便也必须积极应战。」
「如今发生这样的变故,必定是有人提早召了援军,并刻意将决赛时间提早。若这个人是洛昭帝,那么后天抵挡尘阳的队伍,就是皇帝的禁卫军。若那个人是岑淳,那么,便不用我说明了。」
「除此之外,之前我同洛昭帝一直有信鸽来往,最近几天却不见他发来音讯,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就无法判别情势是好是坏。因此,必须妥善准备,考虑到最糟的结果。」
大厅里陷入长时间的安静。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其实我是很想说些什么的,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担心、惊慌,劝阻他们立刻停止这个危险的计划?如果我做得到的只有这些,那么,我就什么都不能做。
皇甫令雪站起来,脸色慎重地环顾众人一圈,再度开口,做出了应急安排:「颜豫,回静,你们两人后天还是与我一道去会场,一切照旧。」
那两人同时应了声是,而后颜豫问:「要带上多少人手?」
皇甫令雪沉吟道:「关键不在人数,在锦绣苑中挑出十人足以。」他的视线一转,又说,「夙非,青鸿,启宣,你们三人召集所有这些天来聚到城内的教众,后天早晨,去往尘阳城门口。若等到的是岑淳的军队,拦下来。」
「明白了。」三个人齐声答应。
最后,皇甫令雪的目光来到我身上,眉头紧起来,像是经过了一番为难的斟酌,才说:「扈唯,我知道你是必然不肯留在屋内闲坐的。这样好吗?你与容夙非他们一起,去镇守尘阳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