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论毒舌的功力,回静可谓已经是登峰造极,睥睨天下了。我再次深深体认到这一点。
在桌所有人,集体陷入缄默。
不过,宁昭云本人却似乎并不在意,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朕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算什么,算什么呢……」看样子他已经醉得不轻,双目无神地瞪着手里的酒盅,嘴里像在自言自语似的,「若是补偿,又能否补偿你什么?琰然,朕还能给你什么,你还想要什么……」这样碎碎念着,他的眼帘缓缓抬起来,望着皇甫令雪,许久都不眨一下眼睛,好像望得出了神。
忽然,他将酒盅高高举起来,说,「无论如何,琰然……」听得出来,他有试图咬清楚每个字,尽管话语还是有些含糊不清。「总之,你一定要快乐,要自由,你们……要幸福。」说完,他仰起头把酒一饮而尽。然后碰地一声,一头倒在了桌上。
不论是我,还是皇甫令雪,我们根本来不及回应这杯祝福酒,就被宁昭云给吓到了。
皇甫令雪作势要起身过去查看,回静随即用手势示意,让他只管坐着就好。
「没事。」经过一番端详,回静告知大家,「他只是不胜酒力,睡着了。」
皇甫令雪露出放心下来的神情,无奈地说:「回静你送他到房里,让他在床上好好睡。」
「好。」回静点头。
莫说这回静,平日里总是显得漫不经心,一副没睡足的慵懒状,其实身体底子却相当扎实,颇有点力气。
一个打横,他就把体型略壮于他的宁昭云抱起来,步履轻松地迈出了大厅。
眼看着主子被人抱着走,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卫们连忙追过去,只是不知道回静说了什么,他们很快就退下来,回到了之前所坐的地方。
一场小小的插曲结束,桌边再次陷入了意义不明的沉寂。
没有人说话,一个个若有所思地干坐着,这种状态不知维持了多久。
「来。」姚启宣倏地举起酒盅,在他之后,其它人也纷纷做出同样的举动。
除了我和皇甫令雪。
这个,只是反应稍慢了一拍而已,不是真的糊涂了。
我们立即也端起酒盅,环视着众人。
奇怪的是,一时却没人发话,相互间干瞪眼了几秒,最后还是姚启宣清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别的话就不多说了……祝你们幸福。」其它人回以会心一笑,不再跟腔。
我不禁一凛,眼睛闭了闭,不犹豫,一口气饮尽了杯中酒。
这杯接受了许多道祝福的酒,竟然丝毫都不辣口,是甜的。
放下酒盅后,我看向身边的皇甫令雪,正巧他也向我看过来。
他微微笑了笑,问我:「稍后可能还有不少酒得喝,顶得住吗?要不我先叫颜豫准备些醒酒茶?」
我摇头,抿着唇角不言语。我弯下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另外三根指头竖立着,然后举起这只手,向着皇甫令雪伸过去。
他眼巴巴看我做手势,因为不理解,所以没办法回应。
我笑起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他茫茫然的样子这么可爱。
我说:「皇甫令雪,iloveyou。」
「……」
酒,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
记得我中学毕业前夕,和一帮子朋友聚餐,大家统统喝得烂醉。我也喝多了,走路需要人扶,还吐得一塌糊涂,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当时我的脑袋很清醒。
事后我仍能丝毫不差的记得,谁抱着我哭,哭的时候喊了些什么。而我本人并没有哭,只是摸着对方的脑袋哈哈大笑。
尽管我走到哪里都随时可能倒下去,身子软得像一滩泥,嘴里也会胡言乱语,然而我却顶着一颗清楚明白的脑袋,怎么样?这是不是很奇妙?
就像现在,我知道这是哪里,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甚至还记得我接了多少敬酒,可我就是站不起来,更走不动路,只能由皇甫令雪扛着回到房间。
回房后,皇甫令雪将我平放在床上,为我解开衣带,然后托起我的上身,把衣裳剥到肩膀以下的时候,我忽然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说一万遍也不腻。
他笑:「嗯,我知道。」拨开我的胳膊,继续帮我脱衣服。
怎么这样?我不满。
我是在告白好不好,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就算不给回应,也该亲两口意思一下嘛。
「喂!你……」我揪住皇甫令雪的衣襟,把他扯到跟前来,嚷嚷道,「现在你是我的人吧?我,呃……」酒嗝一个,「我也是……你的……那个吧。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呃……家庭和睦,为了……」羞死,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所以我们要约法……约法三章!」总算是吼出来了,不容易。
「喔?」皇甫令雪挑着眉,显得兴趣缺缺。「如何约?」
忿,真把我当成烂醉鬼了是吧?那我就用事实说话,告诉他,我清醒得很。
我对他竖起食指,一本正经地说:「首先,我要你以后不准再对我介意……那个……柳如瑶的事,听到没有?」
皇甫令雪的表情微滞一下,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我执拗起来,捧住他的脸逼近过去,非要他直视我的眼睛。
「不、准、敷、衍、我。」我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地说,简直咬上他的鼻尖。
「你……你别搞错状况了。我这人,就是再大胆,也不会不明白,兄弟妻……不可戏,这个道理。你倒好……跟我的嫂子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