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特地选在今夜,药坊又要回一批药材,何鸾今日会晚些回来,温阑也去药坊帮忙了,晚膳就只有她与温庭春,更方便她与他“聊天”。
一坐下,她便一脸好奇道:“爹爹,近来京中处处在演谢氏的戏呢,说当年那位谢首辅如何英明神武,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陛下都敬他三分,是真的吗?”
温庭春无疑是个忠臣,当即拱手道:“陛下忠孝,谢大人是他的岳父,当然且恭且敬。”
“那谢首辅当真如传闻中那般杀伐果决,独断乾纲?”
温庭春夹着餐桌上的菜,随口答道:“爹爹调入京城时正值朝中官员变动,谢小将军战死,谢大人有退隐之意,爹爹一个七品小官,哪来机会与他打交道。外头那些传闻十有九假,唯一真的还添油加醋,与事实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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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压着嗓音问温凝,“你又出去胡闹了?”
温凝一缩脖子。
她当然没出门,那幕后之人出手就是要人命,明知他要杀“小雅”,她这个真身又怕死,就算无人知晓她的身份,也觉得心里发毛,哪里敢出门?
如此说辞来试试他是否与谢长渊有异罢了。
“近来国公府的流言虽少了些,但你毕竟还顶着世子夫人的头衔,没事莫要像以前那样惹是生非!”温庭春逮着温凝说教起来,“还有你与世子之间是打算如何?若决意和离,爹爹带你……”
“爹爹!这个鱼好好吃,您尝尝!”温凝眼疾手快地往温庭春碗中夹了一块鱼。
温庭春皱着眉头,又要言语,温凝自觉地小声道:“近来京中不太平,我与他就先这样罢,待这阵子过去,再同他解决。”
温庭春见温凝那副小声怯怯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叹口气。
温凝仍是不想放弃,更加小声道:“爹爹,其实阿凝还有一件事有些忧心。近来京中不是这个大人家被查封,就是那个大人家被斩首……爹爹,你说,我们温府,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招来杀身之祸?”
“爹爹。”温凝干脆问得更加直白一些,“你在朝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若有,我们早做提防,或许……”
“小女儿家家的,天天朝事长朝事短,是你该过问的吗?”温庭春突然横眉道,“爹爹的事,更无需你去挂心,好好吃饭!”
还是把她当孩子啊……
温凝不好再多问,默默用膳,只是晚上难免与裴宥抱怨了两句。
“不必心急,岳父为官清正,为人谦和,或许自己都不知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裴宥清凌凌地坐在书桌前,手里看着一份公文。
温凝斜眼睨着他,一口一个岳父,倒是喊得挺顺口。
“我的话本子呢?”温凝决定暂且放下此事,“你今日带回来了吗?”
原本她每日早早睡觉的,可裴宥近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奇闻杂怪的话本子,精彩极了,她一看就入了迷。
但那话本子竟不是全本,每次只出一两个章节,裴宥每夜来时带过来。
她被剧情勾得抓心挠肝的,哪还睡得着觉,夜夜等着他,看完最新章节才心满意足地入睡。
“自己过来拿。”裴宥敲了敲桌面。
温凝犹豫了一下。
她要等着裴宥的话本子,每日就自然而然地……与他多了半个时辰的相处。
虽则从前也不是没有共处一室过,可自从裴宥将心思点破,看她的眼神便愈发地……
肆无忌惮。
与他靠得太近,她总觉得没那么安全。
不过今夜,温凝茶色的眸子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锦袍,领口比平日的衣裳高一些,衬得他尤为的冷肃,桌案上摆了半人高的公文。近来他带回来的公文尤其多,每夜都不知看到何时才睡觉。
此刻他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公文,一本正经,清冷出尘。
咳……
许是她想多了。
温凝缓步过去,远远就瞧见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压在那一摞书案的最下面,一到书桌旁,她迅速将那话本子抽出来,转身就走。
她觉得自己的动作够快了,可裴宥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慢条斯理地,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接着站起身,将她堵在了书桌前。
“话本子好看吗?”他好似一息间完全变了一个人,刚刚还是一副清清淡淡的出尘模样,一个转眼,就仿佛妖孽附身,连鼻骨上那一点小痣都透着极致的魅惑。
温凝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他两手一个用力,直接抱到了桌案上。
轻轻一动,挤开她的两腿,离她更近。
“好看吗?”裴宥微微俯身,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