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儿很好。”李衷点点头,说完想了想又添了句,“祁儿要多来看看我。”
“好。”李祁语气轻柔的应着,又将挑了刺的一块鱼肉放进了对方的碗里。
“潘公公。”李祁忽然喊了一声,一旁立着的潘元忠立马应了一声,低着身子过去听吩咐。
李祁说,“往后让御膳房不要用这样的鱼,刺儿太多,父皇吃起来也不方便。”
“欸。”潘元忠连声应着,“是我们做奴才的疏忽,让殿下费心了。”
南后坐在一旁喝完了最后一口银耳莲子羹,接过婢女递过的手帕,仔细的擦了擦嘴才开口说话,“你们往后做事都细心一些,不要让太子整日忧心劳前朝的事情,还要抽出心思花在这些小事上面。太子也不要怪我,只是这金陵城最近的乱子实在多,我也实在是分身乏术。”
“昨个儿不还出事儿了吗。多少大臣找到我这里,问我怎么能把成安王给关进诏狱里?”南后抬眼看着李祁,哼笑了声说,“他们也是急糊涂了,不想想我哪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儿臣昨日确实有些冲动。”李祁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语气轻淡道,“可母后应该也知道,现如今王叔若是不审,怕是难平民心。”
两人轻轻对视,最后还是南后开口,“这是自然,太子亲自审,必定是能平民心的。”南后说完又略带深意的提醒,说“只是成安王的身份毕竟不同,虽是做了些混账事,但这皇室的体面太子还是要顾及一二的。”
用完膳后,李祁还陪着李衷在花园里走了走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李衷突然从袖口拿出了些东西出来,像是给人看什么宝贝似的小心将油纸展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蜜饯。李衷说,“我记得祁儿喜欢吃甜的,我给你留了许多。”
李祁闻言愣了一下,李衷看着他,不满的催促道,“祁儿快尝尝。”
李祁伸手拿起了一块儿,放到嘴里嚼了起来。李衷满眼希冀的望着他,“好吃吗?”
这样的神态出现在男人脸上实在是有些违和,李祁却待他与常人无异。
“嗯。”李祁点了下头,笑着说,“可甜了。”
案子审的时候声势浩大,但其实也并没有多复杂。
成安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几乎一个多时辰便结束了。
事情既然已定,成安王当即就被关回了诏狱,听候落。
李祁回想起来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可思来想去,却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劲。
他从大理寺的大门出来,那里尸体都被清走了,只是地面还来不及修葺,依旧是一片狼藉的样子。
李祁看着看着,便又想起了那夜的事情,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能闻到当时的骨肉焦味,毫不留情的将他拖进了那些无法摆脱的梦魇里,他有些恍惚。
这时候李祁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冽香气,不似寻常的熏香,不浓不淡,带了些草药的味道,好闻的很。
梦魇里的味道似乎被打散了,李祁捂着心口喘着气,然后听到那人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殿下?”
他抬头,那人也正低垂着眸看他。
李祁往后退了半步,站直了身子,面前的苏慕嘉里面穿着黑色官服,外头披了件红色的大氅,黑被银冠束起,眼生的狭长,勾出些清浅的弧度。就这样看了人一会儿后,那人眨了两下眼睛,勾了唇角问,“殿下怎么这样看着我?”
李祁被人一问,脑子里突然想起那天在刑部的大牢里那人插科打诨的那句话,“生的那般好看。”
心里下意识的承认:的确是好看的。
浓烈的颜色更加衬人。
“后背的伤好些了吗?”李祁问,“怎么没涂我给你的药膏?”
他刚没闻到药膏的味道。
“舍不得。”苏慕嘉很快的回了一句,然后往屋檐外看了看,他慢悠悠的撑开了伞,瘦削有力的指节轻轻握着,转头问,“殿下准备去哪里?”
外头雪小了,雨势却渐渐重了。雨滴砸在伞面上,又顺着伞骨滑下来。
李祁原本是想去崔太傅府上的,但马车还没有来。被人这么一问,他忽然又改了主意,“我能去苏大人的府上坐坐吗?”
没有马车,两人便要走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