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善右旗到张掖很近,两人继续顺着国道3o7西行。
进甘肃界后不久,车多了起来,许多错峰旅行的游客。这一路,从内蒙古方向来的车就他们俩,过岔路后,明显从兰州方向来的车更多。
总车程也就两个多小时,到张掖后先给车加油,段青深找了个汽修店,给两辆车都做个简单的保养和清洁。
因为保养和洗车都要等,这个月自驾游的人挺多,从兰州方向来、银川方向来。张掖的景点都很值得一去,旅行的人们多数会在张掖停留一两天,也就顺便把自驾的车保养一下,以便继续接下来的大环线小环线。
这个时间里段青深和梁愿醒先去吃了饭,在商场的器材店添置了一个镜头转接环。
两个人在店里默契十足地打配合,段青深看哪个镜头,梁愿醒就在网上搜它在旗舰店的售价,然后用微妙的眼神来反馈给他“能买”和“别买”。
最后买了一个转接环和一个24-7o的变焦镜头。
段青深站在人行道上思索了片刻,看着手里近一万块的镜头,说:“其实我家里还有个18o-6oo的镜头。”
梁愿醒不明白:“叫它自己打车过来找我们?”
“叫我爸寄过来。”
“能行吗?”
“试试。”
半分钟后。
“他把我电话挂了。”段青深说。
梁愿醒拍拍他肩膀,只说了两个字:“算了。”
到今天,段青深辞职这件事,大约全家都知道了。他妈妈对此似乎没有太大反应,在黄河大桥附近的晚上,她打来的电话里并没有责怪什么。但显然,这位父亲仍然怒火中烧。
“嗯,算了。”段青深收起手机。学医的又一个弊端,家中父辈如果也是医生,那么尽管3o岁,也只是父辈眼里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段青深家里就是这样。
一个做副院长的父亲,一个学医的儿子。尽管父母离婚的时候他跟着母亲,但临到高考志愿的时候,父亲还是端着十足的诚意跑去山东,希望与母亲暂时冰释前嫌,条条列举自己的人脉关系,以及为段青深计划的,未来二十年的职业方向。
这点,梁愿醒不必多问也能猜到,曾晓阳婚宴上时,段青深的高中同学说他父亲控制欲很强——都高中毕业这么多年了,同学们居然还能记得这个,可以想见那确实是病态。
而医学这个专业,在长辈们眼中,也的确是个好专业。无论做科研还是临床就业,都是一条康庄大道。
这次,段父选择不交流,因为他明白,一旦交流,自己必落下风。打从段青深交上辞职信的那一刻起,他就结束了对父亲的服从。
搞不好段父等这通电话很久了,挂断它,是这个父亲最后能对儿子做的惩罚。
今天张掖天气晴朗,数码店门口的人行道边已经路过两辆空的出租车,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该回去汽修店,然后开车进景区,说不定还能赶上落日。
但段青深迟迟未动,梁愿醒也没有催促。
两下里沉默了一会儿,数码店老板隔着玻璃瞧着他俩的身影,纳闷呢,怎么站在街上呆。
段青深换了只手拎镜头袋子,侧过身跟梁愿醒说:“我去把店里那台哈苏买了。”
“……啊?”梁愿醒怔了下,“这么突然?”
老板见此来人气势汹汹,连忙拿起柜台旁边的抹布假装很忙的样子。
结果这人径直走过来,问:“请问下,这台哈苏x2d,加上这个135定焦,一起买能便宜点吗?”
“哦。”老板想了下,“能…能,我给你算个折扣吧。”
从数码店打车返回汽修店,拿到保养好的车之后,又去买了睡袋、户外移动电源以及一些食物和沙漠过夜需要的物资。大约一小时后,两个人向沙漠出。
至此,段青深破釜沉舟掏空存款,梁愿醒一路上激动地在对讲里计划着未来——他已经从河西走廊规划到阿尔卑斯了。
不巧的是日落没有拍到,傍晚沙漠里阴了一阵子,这片沙漠在张掖市往北,是巴丹吉林的一部分。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个小型旅行团,加上向导和司机一共9个人两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