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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张音厉声喝道:“外戚就犹如国家的蠹虫,如若是我儿继位,我是绝对不会容许张家胡作非为的,我会传信告诉父亲,让他严加管教鹤龄延龄!”

金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呆了片刻,嚎啕哭了起来,“我生的好女儿啊,如今发达了,都不管她弟弟们!”

“母亲,你摸着良心说,我又没有不管弟弟们,陛下给张家的赏赐已经够多了,不要太不知足,以后弟弟们犯事,不能刑部处罚,我直接让锦衣卫上门去惩治他们,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累了,李广,你送夫人出宫!”

早些年在河间府的时候,金氏也算是知书达理,持家有方,这些年,在京城的荣华富贵遮住了她的心,她也越来越不似当年的样子了。

金氏见张音的神色坚定,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就随着李广离开了。

只从有了孩子后,,朱佑樘对张音那是更加体贴,以前朱佑樘政务繁忙的时候,偶尔住在承乾宫,但如今,朱佑樘如果晚上住在承乾宫,那必定会派人去接张音过来。两人同起同卧,犹如民间夫妻一般,张音心满意足。

成化四年的新年就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中过去了,张音怀着这一胎,十分辛苦,精神不济,她便向朱佑樘建议从民间采选有才之女进宫充作女官。

朱佑樘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因怀孕而蜡黄的脸,说:“小厨房的菜你也不喜欢吗,不如我让人从河间府找几个厨子给你做家乡菜。”

张音现在吃什么都想吐,本来想跟朱佑樘撒撒娇,但看他担忧的样子,不忍他再担心她,便说:“等这几个月过去了,也就好了,我母亲当年怀我们姐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陛下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还是先找个有才能的女官才好呢!”

朱佑樘笑道:“这事容易,我前些日子听人提到过吴兴才女沈琼莲,她本是沈万三的后人,父兄也都在朝廷为官,闺誉也好,正适合做你的帮手。”

明朝的礼教更为森严,很多女子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这沈琼莲连才名都传到皇帝这里了,可见是有两把刷子的。

张音又问道:“这沈琼莲今年多大了,嫁人了吗?”

“二十二岁了,听说许配给人家了,但还没有过门,夫婿就过世了,沈家正在跟亲家扯皮。”

张音叹息:“才女多薄命,看来沈琼莲也是非进宫不可了,不然她夫婿家里可能会接她过去守一辈子活寡了。”

朱佑樘弹弹她的额头,笑道:“你为别人难过做什么,太医说了,你要保持心情舒畅。”

“同为女子,我感同身受嘛,父亲小时候要教我读诗书,我母亲就十分不愿意,说自古才女命运都坎坷,例如汉代班婕妤,宋代的李清照,宁可让我愚笨点。”

“你果真的愚笨,我同你下棋,让你十子,你竟然都没赢!”朱佑樘居然嘲笑起她来。

张音不服气道:“陛下你从小被全国最有学问的人教,我父母也没给我请个师傅回来,等才女沈琼莲来了,正好可以向她讨教琴棋书画呢!”

在一个春日的午后,张音睡了一觉起来,便听着巧儿说道:“沈大姑今日进宫,特来拜见娘娘呢!”

张音早盼着见这个明朝才女了,闻言,连忙说道:“快让她进来!”

沈琼莲身着紫色圆领窄袖袍,衣服上的花纹是折枝小葵花,头戴乌纱帽,耳垂明月珰,一副女官的大半,她长的很是清瘦,一眼看上去并不是美女,但身上那股书卷气挡也挡不住,这让她反而与众不同,格外的吸引人。

反正张音第一眼是很喜欢她的,等沈琼莲行过大礼后,张音便赐座,沈琼莲身板挺直的坐在椅子上。

张音问道:“你可有字?”

沈琼莲不吭不卑的答道:“回娘娘,臣小字莹中,是臣父亲所取的。”

“那好,以后我就叫你莹中了。后宫女眷少,事情也不算多,都是好处理的,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来问我就行。”张音很是爱惜沈琼莲。

☆、冷宫旧事

沈琼莲在宫中担任尚宫局司记一职,掌管宫内的司簿书的出入、目录、审核和加印事宜,沈琼莲博闻强识,所付之事处理的仅仅有条,张音便放下心来,安心养胎。

弘治四年六月,火红的榴花已经有垂败的迹象,北京的天气越来越热,张音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也不能用冰,食欲下降,夜里也睡不好。

朱佑樘看在眼里,便决定带她去西山避暑,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并不愿意折腾,如此,王太后与吴娘娘也只能不去,至于邵太妃则更没有资格了。

张音乐的长辈不去,西山行宫中更加的自在,她居住在福寿堂,福寿堂临河而建,树荫繁茂,凉风从河面吹来,带来荷花淡淡的清香,比那些名贵的瑞脑香不好多少。

朱佑樘每次处理完政务后,便陪着张音,两人在河边的树荫下之两张椅子,下下棋,听听教坊司新编的曲子,这样的日子神仙也不换。

朱佑樘偶尔也带着张音去西山脚下的大觉寺,大觉寺很是清净,古树参天,沿着中路走,入眼的是天王殿,然后是万佛宝殿,最后一层则是藏经楼。

由于皇帝夫妻常来的,主持大师也就出来略微招待了一番,便由着他们自便了,张音看着院子里的放生池,看着里面的铜钱,再想想现代总是铺满硬币的池子,她不禁笑了。

朱佑樘问她笑什么,她说:“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所以总得要些开路钱,”她指着放生池里的铜钱继续说,“你看着池子里这许多的铜钱,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朱佑樘不禁哑然失笑,“促狭,佛祖面前不得失礼呀。”

大觉寺里树木阴阴,张音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也不做轿子,朱佑樘扶着她,去了仪仗,两人就如同平常的香客一般散步,朱佑樘感叹起来:“你家乡兴济县的龙泉寺我还去过。”

说道龙泉寺,张音小时候到时常去的,她带着怀念的神色,“那时候母亲常带着我们姐弟去,龙泉寺所在的山也叫做西山,西山脚下有条小溪名唤郁溪,我小时候不喜欢这个名字,都叫做双溪。溪边是一块很大的平地,买各种小吃的,”张音渐渐伤感起来,“如今离开家乡都已经六七年了!”

朱佑樘见她心情有些低落,连忙转移话题,问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在河间府的醉仙楼。”张音回答。

“不是,是在龙泉寺,万妃的撺掇,父皇让我到龙泉寺修行三个月,为我母亲祈福,寺里缺衣少食,我不得已只能抓兔子吃,谁知,遇到了你们姐弟,兔子被你放了,但是却给了我很多吃的。”

这事,张音想了又想,脑海中却没有印象,在龙泉寺的时候,她抓过不少兔子,也带着鹤龄跟寺里贫苦人家的小孩玩,就不知道哪个是朱佑樘了。

朱佑樘见她忘了,也没觉得怎样,笑道:“这事你记不起来才好,那时候朕的样子太寒碜,还是忘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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