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
天色渐渐晦暗,一股凌厉的朔风刮来,打得竹叶簌簌作抖。
赖雄闲适自若,心里止不住地嘀咕:小冰河时期贼特么冷,冬天又要有生灵遭殃了,不知道多少流民会成为冻死骨。
晚秋裹着肃杀的寒意,笼在襄阳城的上空,人畜皆有冻馁之患。
“子云,蔡瑁果然封禁了襄阳,贩夫走卒都出不去了,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刘琦惆怅而呼吸紧促道。
赖雄引着刘琦进屋,暖烘烘的热流扑面而来。他朝着上首的位置,一丝不苟地行礼作揖:
“父亲,接下来要办大事了。”
赖恭刚生起炭火,准备享受享受。在看到儿子施礼的神情后,他心底涌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襄阳风云突变,天地换色。皇叔遭遇宗贼袭击,刘琦公子不幸被殃及,在张翼德的保护下,狼狈地逃回襄阳。”
“皇叔身中两箭,性命危在旦夕。张翼德护兄心切,折返再战。刘琦公子带着染血破洞的大氅,向明公告状,请明公调兵遣将除贼。”
赖雄摸出父亲的配剑,铮地一声拔出,酣畅淋漓地演示着剑招,嚷着“除贼”。
“妙哉!好剑法!”
赖恭出神地凝视着,抚掌称赞:“这么错漏百出的计策,你是想让皇叔的付出功亏一篑吗?”
赖雄剑锋一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侠义姿态:
“明公多疑,蔡瑁心里有鬼。父亲以为,他们会在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比考试中,凑在一起探讨推演过程吗?”
伴随着宝剑发出一声轻吟,赖雄的双眸深邃若渊。
“刘琦公子怎么办,公子要是贸然上告,蔡夫人一定会得知,她不可能放过公子。”赖恭继续思忖。
“蔡瑁、蔡夫人敢在明公康健时对皇叔和刘琦公子出手,他们又怎么会在乎二公子刘琮。明公不能压制蔡家,二公子刘琮只会成为蔡家的傀儡。”
“不管怎么样,明公都会竭尽所能保护刘琦公子。倘若明公力有不逮,公子还是趁早寻求外驻的机会,掌控一郡甚至数郡兵马自保,等待皇叔的援军。”
赖雄剑势收回剑鞘,恍若登峰造极的剑客,睥睨群雄。
();() 刘琦怔怔出神,半晌后决然道:“皇叔命悬一线,为父亲示警。我的命是父亲给的,大不了还给父亲!”
赖恭正襟危坐,忽然向刘琦抱拳施礼:
“公子大义!”
他视野转向赖雄,傲然睃了一眼:“事到如今,老夫退无可退,你需要为父干什么?”
赖雄斟酌了片刻,指着炭火笑嘻嘻道:
“这炭火还不够旺,父亲不想再拱拱火吗?”
赖恭冷哼一声,根本没给儿子什么好脸色。
“带血破洞的大氅已经准备好了,刘琦公子身上,是不是也要带一点伤呢?”赖雄直言不讳道。
刘琦心领神会,一大觥酒一仰而尽,意气风发接话:
“赖使君,麻烦您了!”
赖恭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威凛地瞟着赖雄:
“下不为例!”
赖雄年轻,以后还会和刘琦打交道。作为父亲,赖恭决定挺身而出。
“公子,得罪了!”
赖恭接过儿子递上来的宝剑,翻出三道粗劣的剑光,刘琦身上多出了两道清晰的血痕。
他咬牙绷脸坚持着,情绪一下子狂涌而出。
“赖使君、子云,祝我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