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春,刘备军抵达零陵郡。
太阳缓缓东升,温暖的光芒照耀在远山近树上,金灿灿地一片。汉军的大旗煜煜生辉,轻轻地随风摇曳。
刘备乘坐着一辆威武的战车,辘辘碾着地上的泥土。他踌躇满志地望着无尽的乡野,悄悄抹去了眼中的湿润。
关羽抖着缰绳,催马来到刘备身边,宛如一柄锐不可当的大刀,锋芒冲天而起。庞大的行伍人流,分隔不了二人心心相印的视线。
湍急的行军队伍,好似凝固了一般。
“大哥,前面就是零陵县了!”关羽攥紧缰绳,不怒自威的形象并非他刻意营造。
“好啊。”刘备舒展一口气,下意识遗忘自己心中的忧虑和彷徨,脸上洋溢着淡淡茶香般的喜悦。
此次行军不亚于一场穿越时空的旅行,刘备的脑海中还隐约浮现着家乡的大桑树,和现实中零陵山水相互映衬,仿佛南方也有一棵独特的大桑树,正茁壮地成长。他于中原受到的排挤和压抑,缓缓得到释放。
刘备一步一个脚印,在匡扶汉室的险峰中攀登越高,志同道合的英雄越来越多。他所承载的希冀越来越深厚,到了不可推卸的境地。他无法把匡扶汉室的志向,从自己的血肉分离,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明媚天辉下,每一名士卒都将自己置身于恒久的荣光中。随着他们的离开,中原的虚伪将一步步地紧缩,显得冰冷、空旷、寂静,失去了五彩缤纷的颜色。
“吾道南下矣!”刘备展袖向西南,那是零陵县的方向。
这句英雄感慨的话,凝聚成恒古不变的旋律,飘荡在每一名士卒耳畔,化作上古的洪钟大响,倾动四海八荒。
四百年汉室积累下来的大气运,像是一场流星火雨,洋洋洒洒地坠向岭南。
马良嘴角弯成一个儒雅随和的弧度,有点像是孩童恶作剧得逞后欣慰的笑意。他赌上家族的一切,只为见证一场震古烁今的荣耀旅程。胜了名垂于竹帛,败了情有可原,不失为汉室英魂,平凡的岁月中多了一段英雄高歌猛进的记忆。
他和向朗相视一眼,难掩心中的欢愉。
();() 五溪蛮立了两面龙旗,迎风招展,旗杆顶端的一只白鹤振翅欲飞。他们击大鼓,鸣大锣,一路前进,气势雄浑壮阔,动人心魄,一派热闹喧嚣的景象。
即使是普通行军,沙摩柯都保持着一种豪迈的姿态。在汉军驳杂的队伍中,脱颖而出。
很快,大地的尽头出现一支乌泱泱的迎接队伍,有乐队、披甲队,以及翘首以盼的百姓、乡绅诸列。
百姓担五谷、担猎物、端粑粑、挑团馓、提豆腐,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队伍的两翼,是盛装出席的尊者,年纪都在六七十往上。他们手执长青树树枝,列队恭迎。
“起乐!”赖恭故意拉长了声调,传向远方。
乐队吹起牛角、土号,以咚咚喹应和着五溪蛮的大鼓大锣。天性劲勇、锐气尚武的零陵披甲队上前,随着高扬激越的音腔有秩序地列阵。
他们的甲胄并非真的铁甲,以锦代之,绩五色线为方,文采斑斓可见。浩然的舞姿时而单摆,时而双摆,时而回旋,颇有刚柔相济、粗犷雄浑之态。
“恭迎皇叔!”
“恭迎皇叔!”
山呼海啸的呐喊,穿透滚滚的天云,充满愉快感的氛围熏陶着大地。
所有人都轻易地淹没在兴奋的人群中,雀跃地高歌一曲。各种怪异的腔调,轰轰炸裂。
赖雄耳朵嗡嗡的,沉浸在古意盎然的特色风韵中,沉浸在美妙而奇异的旋律中,不可自拔。
这么凌厉的高端局,堪称零陵郡百年来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