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看着那个光脑壳,有很久没有说话。
半晌,乌钰才听到她说:“你这……假发,质量看上去挺好的。”
申屠郁:“……”完了,徒弟受到的打击太大,人都傻了。
辛秀忽然一个激灵,抬手擦了擦眼睛发现乌钰的脑壳还是那么秃然,才尝试着重新组织了下语言:“乌钰你听我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头发,所以,你不用因为没有头发而自卑。你看,你还是很好看的,光头才是检验美人的唯一标准,我完全不介意,不如说我忽然觉得这样更有感觉。”
看徒弟还不愿意接受现实,申屠郁咬咬牙说:“你可知晓自在天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个辛秀有所耳闻,据说那在西天以西,是天下佛修的朝圣之地,有许多一心向佛的人跋涉万里历经千辛万苦前往自在天,想到得到佛缘,但很有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得见自在天真容。
而自在天里的佛修们都是神秘的,他们都是圣洁慈悲的化身……用通俗简单一点的话来说,这群大和尚尼姑们,不能破戒,各种戒都有,辛秀知道的不算清楚,但她知道乌钰肯定不能和她做道侣。做和道侣都不行。
“我修行数百年了,若是一朝破戒,就会修为全失,成为一个普通凡人,终我一生再不得入自在天。”申屠郁有些庆幸自己人身的脸被雷劈坏了,所以现在说
起谎话骗徒弟他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应该有的神情让徒弟察觉到不对。
辛秀听到这些,再也笑不出来。哪怕她一贯以自己的感受为最,也没有理所当然强求别人为自己牺牲最重要的东西,来成全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她将自己代入想了片刻,如果是她,修行了几百年,是否愿意为了一段感情放弃所有修为?她是愿意的,她喜欢的东西,为了得到,做什么都愿意,可失去自己的信仰又有所不同。纵使她再喜欢什么,也不肯为了那个存在,失去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意义。
乌钰恐怕确实是有些喜欢她,可惜,他不可能为了这么一段短暂的、尚且暧昧不清的感情放弃多年修行与坚持,更不会为她动摇自己的信仰。
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是已经走到死角了。
他先前有那种反应的时候,那么无法接受,也让他终于下定决心和她说清楚。原来如此。
真是造孽,险些害得御弟哥哥西天取经之路中道夭折。
辛秀:“圣僧,你怎么不早说。”
圣僧???
申屠郁不知这梗,只心道:徒儿,不是师父不想早说,是师父早前没有想到这个借口啊。
申屠郁:“你……不怪我?不生气?”
辛秀:“我生什么气,追人当然要做好追不到的准备,要是追不到人家就要责怪怨怼,那不是太糟糕了。”追人的时候不能要脸,但追求失败的时候就要注意要脸,这
才对。
“这些日子以来,你让我很高兴,我要多谢你。如果你没出现,我这么多年了还遇不上一个喜欢的人,也挺没趣的。”辛秀语气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轻松笑意,“我也要和你说声对不起了,我有时候缠人也挺烦的,还差点害你修行出错。”
“不过,你拒绝人的态度真的不行,记住了,下次再遇上我这种的追求者,拒绝态度一定要坚决,不然很容易被人得寸进尺,要是不会口头上拒绝,我教你,直接打一顿就行了。”
申屠郁看着徒弟的模样,感到格外欣慰,不愧是他的徒儿,拿得起放得下,但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些微惆怅。他道:“不会再遇到别人了,只有你而已。”
辛秀:“我再教你一件事,在小树林里拒绝人的时候,不要说这种撩人的话。”
申屠郁:“?”我说什么了?
辛秀:“算了。你如今解决了我的事,是不是要走了?”
申屠郁:“对。”
辛秀:“回自在天吗?”
申屠郁:“是。”
辛秀:“以后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申屠郁:“我不会再出来了。”乌钰这个人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徒弟面前了。
辛秀:“那好,我送你一程,送你到自在天,也算与你告别一场。”
辛秀回到小楼,在炼炉中找到发呆的师父,可怜巴巴地对他说:“师父,我想熊猫妈妈了。”
刚顶着小号拒绝了徒弟的申屠郁,没忍心拒绝这个
小小的要求,原地变成一只肉敦敦毛乎乎的黑白大熊猫。辛秀立刻扑上去抱住那毛茸茸的熊猫肚子,酝酿了一下感情,嗷一嗓子哭出来。
“师父!啊——徒弟我失恋了!”
熊猫师父被徒弟这一嗓子吓得两只黑色圆耳朵都立了起来,熊脸惊且懵。
怎么回事?刚才和乌钰说话的时候,徒弟好好的,根本看不出来有哪里难过,分明是不在乎的!现在怎么突然这么伤心欲绝的样子?
“果然初恋都没有好结果!”
“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了!”
熊猫师父又被这句“绝望”的话语给吓到了。徒弟竟然受到了这样大的伤害吗,以后都不会再爱了,这可非常严重!
他不明白,现代女青年的网络用语,就是这么浮夸且虚张声势。什么“我死了”“我好到昏厥”“我笑到楼下邻居闯进家中来打人”之类。
辛秀只是随口一说,他却当了真,顿时那叫一个坐立不安,熊爪把旁边的炼炉抓出来几条道道。
“你若生气……不如,师父帮你杀了乌钰?”为了拯救绝望的徒弟,申屠郁甚至病急乱投医,准备搞一个假死场景,让乌钰彻底和徒弟告别从此让徒弟把他忘到后脑勺,他想,只要人死了,徒弟大约就不会记挂也不会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