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宵身體素質不算差,但也不是鐵打的。最近為了產品投入測試的事連軸轉了好幾天,沒休息好飲食也不規律,現在測試暫時告一段落,他終於能回家好好休息,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卻被冷風吹病了。
這下年假休成了病假,又白瞎了。
沈延宵忍著身上的酸痛,翻了個身摸過躺在枕頭上的手機,給孟紅芬打了個電話,拜託她過來照顧一下自己。
現在已經快要夜裡十二點了,當然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間工作。但孟紅芬和沈延宵之間已經有許多年的情誼,對方一聽沈延宵沙啞的嗓子和濃重的鼻音,二話不說就趕來了。
沈延宵在孟紅芬的照顧下吃了退燒藥,也做了冰敷物理降溫,睡到第二天上午,體溫總算是降了一些。
孟紅芬的孩子現在在外地讀大學,她不需要照看孩子了,沈延宵這邊一周也只用來幾趟,所以過得很清閒。現在沈延宵生病了,她便乾脆留下來準備照顧沈延宵到痊癒為止。
沈延宵這幾天都住在公司了,家裡的冰箱內存貨早已經耗盡,現在空空如也。孟紅芬要去買菜,出門之前問他想吃什麼。沈延宵想了想,說:「清蒸鱸魚吧。」
孟紅芬愣了一下,然後才應聲:「哦哦、好。」
印象中,年少時的沈延宵是不喜歡吃魚的,所以以前在沈家當住家保姆的時候孟紅芬幾乎不會買魚回來。
孟紅芬離開後,沈延宵就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地抿著熱水,視線直直地落向前方,雙眼愣愣的。而他的神思早已飄遠,回憶著五年前的事。
似乎也是某一個寒冷的雨天,他被魏黎帶到窄小的出租屋裡去,吃了魏黎親手做的清蒸鱸魚。後來,他對魚的味道就沒有那麼牴觸了。
後來沈延宵也時不時會想,他對其他學生也是這樣嗎?也會帶他們回出租屋?也會給他們做菜吃?
沈延宵的想法比較矛盾,他一邊希望自己是魏黎心中那個最特別的人,又覺得魏黎大概只把自己當做普通的學生。前者是因為他喜歡魏黎,後者是因為在他眼裡魏黎是個很稱職的老師。
一個真正的好老師是不會對學生產生不該有的想法的。
而且魏黎不只是個好老師……還是個直男呢。
沈延宵自嘲似的扯著唇笑了一下,把玻璃杯里快要涼掉的水一口氣喝完了。
從上次同學會之後,沈延宵努力地想把魏黎從腦海中甩出去,但凡會經過瀾城一中附近的路他全都繞著走,堅決不給自己創造任何能跟魏黎見面的機會。
和直男糾纏不清只會變得不幸!
這不是沈延宵的自以為是,是諸多戀直戀得死去活來卻被弄得遍體鱗傷的男同們總結出來的經驗。
總之,只要繼續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他能放下的。
沈延宵不再想東想西,窩在床上難得悠閒地打了會兒遊戲,等著孟紅芬做好午飯。
此時他完全忘了自己讓孟紅芬做了清蒸鱸魚,當坐上桌看到擺在餐桌正中的那條死不瞑目的鱸魚時,沈延宵的腦子就又被魏黎的臉糊住了。
但做都做好了,總不能讓孟嬸的辛苦白費。沈延宵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魚吃了,不過他病還沒好全,確實沒什麼胃口,最終也沒能吃完。
沈延宵記得孟紅芬照顧他的辛苦,喊她也坐下一起吃,兩人吃著吃著就聊了起來,說的都是些曾經的往事。
卻沒想到話題一溜煙兒地奔著沈延宵的高中時代去了,孟紅芬笑盈盈地說:「說起來,昨晚您發燒的時候還說胡話了呢!」
沈延宵:?
昨晚他高燒到四十度,撐到孟紅芬趕來後幾乎就沒什麼意識了,完全不記得自己有說過什麼。
該不會……
沈延宵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問:「……我說什麼了?」
「您一直在喊一個人的名字呢,好像是叫魏黎吧?」孟紅芬笑著說,「我記得這是您高中班主任的名字吧?我看魏老師人是特別好,怪不得過去這麼多年了您還惦記他。」
沈延宵:「……」見鬼了!
我沒事發燒說胡話喊魏黎幹嘛,我有病吧?!
沈延宵很崩潰,甚至開始在心裡暗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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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紅芬的悉心照料下,沈延宵兩天就痊癒了。燒徹底退下去之後他感覺神清氣爽,立刻就約了賀子鑫出去喝酒。假期只剩最後一天,不好好放縱一下可就虧大發了。
兩人約在了一家清吧,隨便吃點喝點,順便欣賞一下駐唱歌手優美的歌喉。
賀子鑫話多,每次碰面他總是滔滔不絕。喝到半醉的時候這人一把搭住沈延宵的肩膀,笑著說:「對了宵哥,跟你說個很巧的事兒!」
沈延宵沒太在意,隨口一問:「什麼?」
「我那發小,就霍麟,你還記得吧?」賀子鑫嘿嘿笑著,「他有個表妹,現在讀高中呢,就在瀾城一中上學,還是魏黎班上的!你說巧不?霍麟跟我說的時候我還真驚著了,怎麼能這麼巧呢!」
沈延宵:「……」真見鬼了吧?!
為什麼他決心想要忘了魏黎的時候他身邊的人卻不停地提起這個人的名字啊!
沈延宵故意表現得興缺缺,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賀子鑫這醉鬼卻深深皺起眉,困惑地看著他:「宵哥你怎麼沒反應啊?你不是和魏黎關係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