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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缘起少年（第1页）

“镇上其他人呢？”大奶奶急问。

“没人敢出来，一看弯脚筒扛着枪打人就赶紧关了店门，还好，打完老林一家，拿了些点心，他们也没多停留，很快往土布村方向走了，我就拼命跑回来了。”小六子说。

“怎么办？日本人会不会”二奶奶不敢往不吉利的方向去想。

“听说他们刚在县城驻扎的那一段时间，并没有伤人事件发生，刚刚来琼，他们还是想以亲民形象示人的，现在就不好说了，这不，打伤人了不是？”刘掌柜说。

“来者不善，以后，我们大伙儿怕是要时刻保持警惕了。”大奶奶说。

“老爷就是听说日本人来琼，才把我们母子安顿回乡的，老爷说乡下相对凌县会更安全点，可是现在看来，日本人可是到处乱窜了呀？”

“保长人呢？日本人都来了，这会他们人呢？”大奶奶说。

“唉”刘掌柜叹了口气

“那我们这饭还吃吗？还是抓紧回家呢？”二奶奶问。

“他们往土布村方向走了，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回镇上来吧，土布村有路通往昌头乡，从昌头乡就可以回县城，他们不返回龙楼也有可能。饭都做了，放心吃吧，镇上大家不都在吗？”刘掌柜说。

“刘掌柜说得对，别让日本人影响我们吃饭的心情，兰菊，把门关了，大家吃饭去。”大奶奶说。

兰菊赶忙把门关上，还找了根木柱子顶住了门栓。

大奶奶拉着小六子来到水池边，用自己的手巾亲自为他清理血迹，还用药水涂了他的伤处。媗儿站在大奶奶身边看着小六子，关切地问：“疼吗？”

“你说呢？”小六子说。

“弯脚筒长咋样呀？”媗儿问。

“和我们一样，没什么差别。”小六子说。

“腿弯吗？”

“哪还有心思注意他们的腿，能跑出来已经是祖宗高悬了。”小六子说。

“一会多吃点肉压压惊，补补胆儿。”媗儿一本正经地开小六子的玩笑。

“对，今天大妈特地买了很多好吃的，一会你可要多吃点。”友泰说。

“嗯。”小六子说。

小六子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这才坐到饭桌旁，大伙都在等他，脸上虽疼，但他心里感到挺温暖。

席上大奶奶给小六子夹肉，媗儿也学着给小六子夹肉，“媗儿也会关心人了呢。”大奶奶笑着说。

小六子有点不好意思，又不好拒绝媗儿的示好。

“小六子，想过上学吗？”大奶奶看了小六子好久，说。

“想啊，但家里穷，又缺男劳力，再说了，我都14岁了，从哪一级上起呀？学是没有机会上了，但是，大奶奶，我自学来着呢，我买了些小人书，对照着图画学。”小六子说。

本想扶助小六子上学的大奶奶一想，小六子的话也挺有道理，即使帮扶他，大不大，小不小的，他该从哪一级上起呢？于是就打消了念头。“这办法好，就这样自学也好。”大奶奶说。

“我教你，只要你愿意学，我和我哥教你。”媗儿说。

“哎哟，媗儿你那点学问，能教小六子？友泰还差不多。”大奶奶说。

“小六子不是不识字吗？教谁不行，教小六子我还行的，大妈。”媗儿一反平时的谦虚，自信地对大奶奶说。

“只要你肯学，小六子，我愿意教你。”友泰说。

“谢谢你，但我们村离你们村远，过几天我爹回来我就回村了，就没机会和你们碰头了。”

“哦”友泰说。

“这倒是个好办法，但是小六子得有机会和你们在一起。”大奶奶沉思了一会说：“镇上的椰油厂倒是缺个送货的差事，要不小六子你先跑腿去？”

“好啊，大奶奶。”小六子大喜。

“黄家村离镇就两里路，将来他们就在这镇上上学，可以利用放学后的时间教小六子。”大奶奶说。

“我同意，大妈。”友泰说。

“我也同意，大妈。”媗儿也连忙说。

“好，就这么着，既帮了小六子，又让你们几个有同伴一起玩，是不是，友泰？”大奶奶说。

“是，大妈。”友泰挺高兴。

“小六子这趟没白来呀，碰到大奶奶这个贵人了。”刘掌柜说。

“谢谢大奶奶！”小六子心领神会，立即站起来向大奶奶恭恭敬敬鞠了个躬。

日本人来了龙楼乡并打伤了人的事在镇上传开了，担忧、恐惧笼罩着这个原本很宁静的小镇，白天做生意，乡民们左顾右盼、小心翼翼；晚上睡觉，一家人提心吊胆、战战兢兢。银两细软都打包收拾妥当，随身携带，时刻准备着一有动静撒腿就跑。

弥漫在小镇上空的紧张气氛在学生中也引起了恐慌，虽然学校对他们宣传，说他们的安全有保障，不必过分担忧，但不安的情绪仍然吞噬着他们的心。

课，照旧上着，但课堂上媛儿的心总也不能踏实下来，听说日本人在县城驻扎，陈浩南现在怎样了？媛儿心里突然腾出这样一份担心来，她慌忙把视线移向先生，想把有关陈浩南的心思跳转过去。

日本人的传闻，勾起了她对陈浩南的回忆，也引起了她对家国前景的担忧。整节课，她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捱到放学后，从校务室走过时，刚好碰着老教务，“媛儿，正好，有你一封信，你等着，我给你拿去。”老教务说。

媛儿感到奇怪，长这么大，她从没有收过哪一个人的信件，这是哪儿来的信？

满腹狐疑地接过老教务的信件，媛儿迫不及待瞄了一眼信封上的寄出地，为县城中学，媛儿的心“咚咚”跳，她想起了那天在心月家陈浩南向她要地址，难道是他？

媛儿拆开信封，一纸飘逸的字迹泄泻眼下：

媛儿，你好，恕我冒昧，不自量地给你写信，对你来说也许是破天荒的事，对我来说也是第一次，像上次鼓足勇气向你要地址一样，今天我也是鼓足了勇气把它寄了出去，希望你不笑我的冒失，我是真的担心和你失去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