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愈显寒凉。
暗影卫天牢深埋地下数十丈,重重叠叠的厚重岩石宛如一座巨大的石棺,将外界的光明与温暖尽数阻隔。
青石砌就的墙壁上爬满暗绿色的苔藓,那些低等植物在常年不散的潮湿中肆意生长,如同一幅幅斑驳的水彩画,在幽暗中勾勒出诡异的图案。
每一寸墙面都浸透了囚徒们的绝望与哀愁,仿佛无数冤魂在此徘徊。
石缝间不时渗出的水珠顺着粗糙的墙面缓缓滑落,每一滴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是囚徒无声的眼泪。
水珠落入角落的污水中,激起细微的涟漪,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黯淡的光泽。
"
滴答"
的声响在寂静的地牢中回荡,如同一曲永无止境的哀歌,述说着被囚者的悲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铁锈、腐朽与霉菌的复杂气息,厚重地压在每一个囚徒的心头。
叶凌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单薄的青衫早已浸染了地牢的湿气,紧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
他的面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憔悴,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手腕上的陨铁锁链泛着幽幽寒光,锁链表面雕刻的玄奥符文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无数只贪婪的眼睛,不断吞噬着他体内的真气。
那些符文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压制着叶凌霄体内的内力。
二十年来精心修炼的真气,此刻竟如同无根浮萍,找不到一丝着落。
叶凌霄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暖流正在被锁链一点点抽离,就像一条奔涌的江河被无形的大坝截断,只余下干涸的河床。
他闭上眼睛,眉头紧蹙,试图运转体内仅存的一丝真气。
然而经脉中一片死寂,再也感受不到那股熟悉的温暖。
这种无力感比任何身体上的囚禁都更让人难以忍受。
叶凌霄的心也如同这地牢一般阴冷潮湿,唯有对小师妹的牵挂和对周无双的思念在不断发酵,如同黑暗中顽强生长的苔藓,愈发蓬勃。
偶尔有老鼠从墙角的缝隙中钻过,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它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在暗处窥视着这个陌生的访客。
叶凌霄看着这些地下生灵,不禁苦笑。
他曾是那个来去自如的剑客,如今却要与这些低等生物为伴。
命运无常,当真令人唏嘘。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与玩味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来:"
叶公子,别来无恙啊。
"
那声音虽然因为久囚而显得沙哑,却依然掩盖不住语气中的从容。
声音穿透厚重的墙壁,在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那人就站在耳边低语。
叶凌霄心头一震,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徐坤。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初在府尹府外初次相遇的场景:那个看似猥琐却深藏不露的江湖术士,每一句话都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
谁能想到,转眼间两人都沦为阶下囚,只剔一墙之隔。
地牢的黑暗仿佛也因这声音而变得更加深邃。
叶凌霄能感受到徐坤话语中暗藏的试探,就像黑夜中伸出的一只无形的手,想要摸清他的底细。
刁捕头说得果然不错,徐坤确实被关押在暗影卫的天牢里。
这让叶凌霄不由得想起府尹府那夜的种种:徐坤表现出的诡异态度,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以及他对顿觉宗似乎知之甚详的表现。
一时间,各种念头在叶凌霄心中翻涌。
他沉默片刻,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
不知小师妹的下落,徐前辈可知晓些许?"
这句话说得极为谨慎,既带着试探,又不失礼数。
声音中既有期待,又藏着警惕,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