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金钗。
裴琮之勾着唇角,冷冷嗤笑,“一支金钗就哄得你替她卖命……”
在收买人心这方面,她的确熟练且得心应手。
先有蒹葭被她策反,后有白露为她卖命,还有江婉,裴老夫人,这满府里的人,无不被她利用上了。
这样汲汲营营,满腹算计,只是为了离开他的身边。
这般一想,裴琮之的胸膛都是翻涌着的恨意。
恨意肆无忌惮的疯长,又寂寂然消褪下去。再睁开眼,眸底悄然覆上一层寒霜。
砚书几日后回来复命。
一计偷梁换柱,落月也脱了贱籍。现在滴水入河,要在茫茫人海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也得找。”
裴琮之面色冷凝,掩饰不住的决绝狠戾,“翻天覆地,也得给我找出来!”
沈清棠在去南江州的路上。
马车里,落月不解,抬头问她,“哥哥,我们不是去青州吗?”
她现在知道唤她“哥哥”了。
沈清棠摸了摸她的头,“傻阿月,那是说给旁人听的。”
她沿路碰见许多人。
挑货卖的贩郎,临时歇脚茶坊的老板,甚至是卖干粮烤饼的大娘。
他们热情好客,她也极有兴致接话应答。
问起从哪儿来,便说是上京城里的人。
又问到哪儿去,就说是去青州寻亲的。
还是之前应付李大的那番说辞,偏生她笑吟吟,眼里诚挚有光,听见的人从不起疑。
又见她身边跟着个眉眼有些相似的女童,还得赞叹几句,“公子与令妹生得当真相像,想必令妹长大,也是个出挑的美人。”
这便是旁敲侧击的说她生得貌美,有女相。
沈清棠也笑着应和,“大娘说的正是呢!我们俩都模样肖母,妹妹倒是如了意。可怜我好好一个男儿郎,却貌比女娘。”
说到最后,唉声叹气,不无惋惜。
唬得大娘一愣一愣的,又反过来宽慰她,“生得像女娘也没什么不好,说明你好看呀!你瞅这皮白肉嫩的,比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知稀罕到哪里去了。”
正巧旁边一个彪悍汉子在吃烤饼,平白受了一顿编排,呛咳了一声,险些叫饼生生噎住。
有心转头寻那大娘麻烦,却无意叫沈清棠晃了神。
娘欸!长得这般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得迷死多少小姑娘去。
汉子纵使有满腹怨言,也叫这一眼,尽数堵了回去。
大娘还在说话,“你们要去青州呀,得走水路。临川郡有船泊码头,坐上船,三五日便可直到青州了。”
“是吗?多谢大娘指引。”
沈清棠满脸欣喜,连连拱手道谢。
这般有礼有节的俊俏小郎君,大娘看着都心生喜欢,又往她包袱里多塞了两个烤饼。
沈清棠想推拒,被她拦下。
“收着收着。”大娘满眼是笑,“相见即是有缘。不过两个烤饼罢了,送你和小妹吃。”
那两个烤饼,没能上了去青州的船,却在去南江州的路上被落月翻了出来。
马车摇摇晃晃,她躺在采薇怀里吃烤饼,满脸困倦,哈欠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