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似乎有点印象……”再盯着画像看了许久,他才一拍脑门:“噢,想起来了,这不是前天晚上昏倒在我门前的和尚嘛!”
那差役轻哼了一声,似很满意道:“不错,你倒老实认了,免得兄弟们再动手,实话告诉你,此人乃是江洋大盗,正受我应天府衙缉捕,有人看见此人晕倒在你院门前,被你所救……”
孟端当然不可能将胡惟庸说的话都告诉手下差役,只能谎称是江洋大盗,抢了重要的宝贝!
果然,救人场面被人看见了,陆羽心下庆幸不已,得亏自己没抵死否认,但面上,他仍得装出一脸吃惊的样子,瞪大双眼道:“江洋大盗?我……我不知道他是坏人,只看他是个出家人,又昏倒在院门外,才……才给了他几碗粥喝……”
胖差役微微眯眼,似在打量陆羽道:“而后呢?”
陆羽连忙摊手:“那人喝了几碗粥后,便醒转过来,而后……而后便走了,我就再没见过他了!”
胖差役略作思量,又与身后几个手下交换了眼色,他那几个手下微微点头,似是在表达认可姿态。
这当然是陆羽开头便老实承认的好处,给对方留了个诚恳印象。
看得对方并没有动粗拿人的意思,陆羽心下长舒口气,看来,是遮掩过去了。
却在这庆幸当口,那胖差役忽又在房中打量起来,目光游走道:“那和尚……可留下什么东西了?”
道衍当然留下了重要物件,但这东西,岂能交出去?
陆羽既已知晓账册来历,自然也能想到交出此物的后果。
那东西见不得光,即便你老实交上去,也脱不了干系了,闹得不好,幕后之人为避免消息外泄,还会来个杀人灭口。
“没啊,那和尚本来就身无长物,哪有啥东西可留下的?”陆羽连连摇头,故做出一脸迷茫姿态。
胖差役蹙了蹙眉,显然不甚放心,他朝身后招了招手,那班差役们纷纷抢上前来,在这院中房内搜查起来。
这些人动作粗野,扒拉着院中诸般道具,七歪八倒,看得小鼻涕几人咬牙切齿,恨不能已。
外面搜了一圈,差役们又将注意力放到房内,在陆羽房间中翻找起来,先是桌椅,再是衣柜,最后又是床底……
陆羽看得心惊不已,却又怕被人看出端倪,只能强装出淡定,将视线挪向房外。
“你们……你们小心着些,那些器械都是咱们戏班吃饭的玩意儿,莫要弄坏了。”他装出心疼器械的架势,眼角余光却一直瞄着房内动静。
当看到差役掀开床上被褥时,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差点没叫出声来。
好在,对方只掀开被褥看了看,未再往下扒拉。
将整个院子翻得乱七八糟,差役们没有收获,纷纷向那胖差役覆命:“头儿,没发现可疑物件!”
看这架势,他们是查无所获,将要走人了。
陆羽心中大石放下,松了口气。
“既是没搜到东西……”那胖差役的目光在院中游移一圈,最后落在陆羽身上,口气忽地变得冷厉阴狠道:“那你便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话之际,他向身后一招手,那一干差役便涌了上来,将陆羽团团围住。
陆羽绝没料到这局面,慌忙摆着手叫道:“各位差爷,我与那和尚可没关系,抓我做什么?”
可任他如何申辩,差役们不理不顾,仍围将上来,将陆羽扣押住。
胖差役走上前来,冷哼一声:“老实点,我可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许是看陆羽态度诚恳,胖差役多透露了几句:“不怕告诉你,那和尚沾上了大案,是咱们府尹大人提点要抓的要犯,上面催逼得紧,你摊上他,算你倒霉!”
他虽未将话说明白,但话里话外,大有拿陆羽交差的意思。
看情形,这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陆羽很是无奈,逃跑是别想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忙从怀里摸出几颗碎银,奉了上去:“差爷,我可是本分人,与那和尚毫无干系啊!救他全是心善,谁承想做好事反惹了一身污啊!”
胖差役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又朝陆羽轻笑了两声,他的口气稍稍放软了些:“莫怪兄弟手下无情,咱们也是没办法,上面只给了两日时间,若再不交差,咱们也得挨板子。”
陆羽连连点头道:“不敢烦劳差爷,只盼诸位能容我片刻,给手下兄弟们交代几句。”
胖差役蹙了蹙眉,随即摆手,差役们纷纷松手,退了几步,但仍将陆羽团团围住。
陆羽朝小鼻涕招了招手,将他唤了过来,低声道:“你可记得来过咱们院里的老朱?你速去找他,将这件事告诉他,现在恐怕只有他才能救我了。”
沾上这见不得光的麻烦,只能托关系找门路了,老朱皇亲国戚,也是他在大明唯一的靠山。
“朱老头儿?”小鼻涕摸着后脑道:“去哪儿寻他?”
陆羽一愣,当即懵逼了。
对啊,和老朱来往这么多次,每回都是人家找上门,自己却不知人家住处。
一时间,陆羽只能苦笑,吩咐道:“你让人去咱们表演的路口等着,再去那凤翔居找找,看看能否寻到老朱头的下落……”
他将老朱现身过的地点都报了个遍,希望能寻得救星。
小鼻涕却哭丧个脸道:“若是……若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的话……”
陆羽长叹了口气道:“那就只能希望老天开眼,那老朱头这两天能主动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