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继妹,不是追你追得紧吗?”她似笑非笑,“你脖子上挂的那根绳,不就是她送你的。”
潘倪曾经晃着那条链绳在她面前“显摆”过,一口一句“陈消哥哥”,甜得她以为这两人真在谈恋爱。
后来陈消每次来找她,都能被潘倪寻各种由头半路截了去。那次是陈消参加中南区青少年跆拳道大赛,她依着地址找到他,就看见那扇半掩的门后,休息室的沙发上,二人背对她坐着。潘倪扯住他的衣襟,他身子俯去,她偏头凑上一吻。
殳蔚静默无言,掉头离开。
那年初三,她刚从杭州城来到宁西市,住在继母和父亲家中。继母冷漠,继妹刁难,父亲无力。她将自己埋进课本试卷里,不再见任何人。
大概是从那时开始,她愈发眷恋山间水边的儿时光阴,想念待在杭州城的日子。
……
陈消扯出脖子上那根链绳:“这上面挂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殳蔚轻声打断他,搁下筷子,“我知道她喜欢你。我的东西,她就算不喜欢,都会夺走。你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她巴不得你永远别见我。”
“我不会不见你,也不会离开你。”陈消笃定看她,声音黯了下去,“七七,我当初会选杭州城,很大原因也是你在那里。你走的那天,大家都很伤心。我们之中,你年纪最小,还是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呼吸可闻,周遭是低迷伤感的氛围,她都能感受得到。还有他的说来即来的情绪。
她故意岔开话来:“我听妈妈说了,除了大哥哥姐姐们都出去了以外,小四他们也进城里念书了,大家都有自己的梦想和目标。长大了,又不是小孩。”
“是,你说的没错。”陈消低语喃喃,再抬眸看她,眼底是不舍和留恋,“七七,我要入伍了。手续早就办妥,分配也已经下来,不久就得走。”
殳蔚望着店外暗沉的天幕,冬日天黑得快,不过半个钟的光景。她恍惚地“嗯”了声:“在哪?”
“肇河市。”陈消回话。
她的心咯噔一下,这么远。十万八千里的不真实感,莫过于此。
“那我、到时候去送送你。”殳蔚扯出一丝笑,半开玩笑睨他,“不过不晓得会不会又被潘倪半路截了,你跟她说了吗?”
陈消不知想到什么,眉心揪了几分,垂眸摇头:“我只找过你。”
……
有新客人入店,低声说着话,模样看上去像学生。
服务员热情招呼,麻利地收着桌子。
殳蔚掏着钱包,被陈消按住手,压了下去。二人一前一后从店里出来,温差极大,她禁不住哆嗦几下。
“这里可真冷,比桐乡冷多了。”陈消轻叹了声,扭过头盯着她的脖子,“怎么不戴围巾?”
“戴了,在教室。”她拢紧衣领,企图躲避那钻入骨髓的寒风,呼出几口白气,“本来以为只是出来买个晚餐的。”
陈消替她掀了衣领处的帽子,遮过头,按紧那底端的磁石扣子:“我有礼物要送你。今天来得匆忙,没带。你什么时候得空,我在你放学时再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