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醫女咬了咬唇,她是知道這種失去在乎之人的感覺,好似要將心臟都活生生地剜出來。
她泫然欲泣道:「家父……家父在兩年前就已經逝世了。」
在少女難過悲傷之際,最易被人撬開心房。
這也是後世有句話為何如此火爆的原因——女孩在孤獨時一定不要開啟的戀情。
差不多也是這麼個意思。
經過吳醫女的娓娓道來,眾人也得知了梨花村發生的事情。
三年前,縣令來到津酒縣,原本安居樂業的村民就是從此刻開始陷入水深火熱中。
梨花村的村民被他勒令侍弄梨樹,釀出梨花做的千梨釀。
村民們種植糧食的時間大大縮減,就算能種一些,數量也只夠餬口而已。他們還在被對方瘋狂壓榨,收刮著民脂民膏。
黃玄度眉宇間燃著熊熊怒火,恨恨道:「你們就沒人去找刺史告發他麼?!」
吳醫女哭得梨花帶雨,她哽咽道:「我爹就是去找刺史時,被長史攔下後給暗害了。長史是縣令的近親,根本不會讓村民有機會揭發。」
她臉上全是愁苦:「是以這位縣令就算是下縣的評價,也還是在津酒縣繼續任職,我們還不知道會接受他的治理多久!」
白謹在聽見縣令名諱時怔愣片刻,從久遠的記憶中想起後,他拳頭一下就握緊了。
——那傢伙正是之前迫害張氏的昏庸縣令!殘暴且無能,沒想到換了個縣,還是這般草包惡毒。
如今還將村民當成自己的奶牛,肆意榨取他們的脂膏,貪婪又噁心。
左安禮率先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擔憂地看了他一眼,繞過來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拳頭,見對方放鬆後,手心上儘是鮮紅的印子,頗為心疼。
吳醫女講完村子發生的故事,擦了擦淚水就跟他們告別:「剛剛有些失態,讓各位見笑了。」
褚成鬥志熊熊:「哪裡哪裡,吳姑娘只是情難自禁,你放心吧,既然我們遇見了這種不平之事,就絕對不會放任不管!」
黃玄度見他將風頭都出盡了,重重地冷哼一聲。
吳醫女將壓在心上多年的陰霾和盤托出出,情緒大起大伏,也相當疲憊,她向眾人告辭:「我就先告退了,你們還是應以這位公子的身體為主,將人給救回來才是正道。」
這話不提,大家都快忘記躺在床上裝虛弱的董貞了,頭一轉,竟發現對方在暗暗瞪他們。
眾人訕訕一笑,總算送走了吳醫女。
褚成他們不知道白謹之前還給董貞扎了針才偽裝出重病的模樣,他狠狠拍了董貞的肩膀一下:「好小子,想不到你還挺會演。」
董貞強顏歡笑,看了白謹他們那一眼,憋著一口氣應下對方的「誇讚」。
初聽白謹的主意,有幾分胡作非為的錯覺,但實際上一深想,就發現並非沒有操作的空間。
現在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大家總算弄清了來龍去脈,也多虧了他積極出主意。
若是讓黃玄度他們調查,不是說查不出來,只是時間上肯定沒那麼快出結果。
糾纏時間久了,無論是受害者受苦受累,還是加害者享樂得意,都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他們在房間裡又商討了一會兒,是直接去找刺史將那位縣令的事情捅出來,還是找個人單槍匹馬去隔壁縣找其他縣令幫忙。
畢竟直接去找刺史風險有點大,眾人不知道那個長史的勢力如何,他們很大可能在見到刺史之前就被攔住,遭受跟吳醫女父親相同的事。
他們倒不擔心刺史會不會接見他們,畢竟一個有縣男的功名在身,一個是前途似錦的縣令親子。
還有個隱藏身份的太子在。
最終拍板定釘:太子他們去找刺史,褚成他們去找隔壁縣令,白謹他們就留在梨花村,以免縣令銷毀整局,對梨花村的村民痛下殺手。
幾人並不知曉,院子外忽然來了個鬼頭鬼腦,尖嘴猴腮的人在偷看他們這群外來人。
見吳醫女單獨在他們的房間裡呆了好一陣子,出來後眼眶紅紅的模樣,眼珠一轉,神情陰冷,轉身腳底抹油飛快溜走。
厲戈從角落的視線死角走出來,準備待會兒就將那人告知於左安禮。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暗衛他們蹲在陰影處,冷眼看著那個暗探離開。
太子的磨刀石,來了。
*
「明天一早我們就各自出發吧。」
會談結束,黃玄度就定下了所有人的任務,他在揣摩人的性格方面把握得當,調度起來令人信服。
少年人還是次處理這樣的大事,沒有長輩的插手,自己獨自處理問題,一個兩個都激動得不行。
像那天剛在外面過夜的晚上一樣,他們又失眠了。
吳醫女才跟人這些少年交心談話,夜晚也睡不著,便穿好衣服,蹁躚踱步過來。
褚成他歪過頭跟關原說悄悄話:「吳姑娘在這大晚上還跟我們獨處,她不怕懷了自己的清譽麼?」
這事困擾了他許久,哪怕他們對自己一行人的品行心知肚明,絕對行得正坐得端,不可能幹壞事,但吳姑娘可不知道啊。
關原也有些不解,他暗中觀察了吳醫女一陣,發現她緊緊依靠在白謹身邊,幾乎都在跟對方攀談,就是動作親密了些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