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快饭点的时辰,来买豆腐的人多,大半板的豆腐卖得飞快。谢见君忙着招呼熟客,有些客人过来顾不上,云胡便磕磕巴巴地同人交谈,切豆腐时,也学着给点好处,果不然大伙儿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不见有刁难和找茬的人家。
“谢兄!”
豆腐摊前冷不丁过来俩人,云胡紧攥着钱兜子,谨慎地后退了半步,眸光下意识地看向了谢见君。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谢见君忍不住循声望过来,“卢兄!宋兄!”。
“谢兄何时来了镇子上,怎么不去寻我们俩?自那日县试一别,咱们可有月余未见了。”,卢笙这个自来熟的,话音未落就凑上前来,察觉到摊子前还站了一身形较为瘦弱的小哥儿,他立时停驻脚步,“想必这位就是嫂夫人了!”
云胡乍然被唤作“嫂夫人”,人吓了一跳,当下就躲在谢见君身后,脑袋低低垂着,不知道该搭什么话合适。
谢见君反应极快,又将小少年往自己身边扯了扯,接了卢笙的话头,“卢兄和宋兄怎地今日有空来街上逛逛?”
“先生仁慈,说眼下府试当近,担心我们几人整日里闷在学堂里读得木讷了,特许放我们三天假期,好好出来放松放松,我这才约上卢兄,想着小酌一二,不成想竟然还在这西街上碰到了谢兄,实属吾之幸也。”,宋然笑道,瞧着摊前的豆腐已卖了个差不离,他又斟酌着开口,“不知谢兄和嫂夫人可有雅兴,同我二人一起去浅酌一杯?”。
这回谢见君没有直接婉拒,在县里时,多亏了有宋然和卢笙和他同拼一个房间,省下了不少住房的银钱,加之跟他二人相处起来又极为舒服,想着能多结交一位好友也是好事,问过云胡后,便应了此事。
卢笙常来街上,对四方镇上的吃食几乎了如指掌,贴心地寻了处物美价廉的小食肆,引他们几人过去。
入座后,店家小二立于桌旁,等着四人点菜。
谢见君不曾来过这里,对菜品也不甚熟悉,便将点菜一事交于了卢笙和宋然,只末了,给云胡点了一记甜品。
小二将手头上的毛巾往肩上一搭,“几位客官,稍等片刻,饭菜这就上来。”,转而先给他们送来了两壶竹叶青。
“客官,这竹叶青是我们店里掌柜采现下最是鲜绿的竹叶,混合了近二十种药材精酿而成,此酒入口温和甘苦,香气醇厚,当属咱们四方镇上一顶一的好酒。”
“是不是好酒,我们也得先尝过再说,”卢笙接过酒壶,先行斟满三盏,他抬眸看想一直没说话的云胡,小心问道,“不知嫂夫人是何酒量?”
“要尝尝吗?”,谢见君低声问云胡,小二介绍这酒时,他见云胡眸光直直地看向那竹叶青,似是有些兴致。
云胡点点头,“一、一点就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竟然想喝酒,想来是因为谢见君在跟前,方有这踏实的底气吧。
卢笙斟了半杯金黄的竹酿,“嫂夫人,请。”。
云胡浅浅地道了声谢,才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果真同小二说的那般,入口微苦,还有些辛辣,他皱了皱眉头,再不敢打这酒的主意。
谢见君瞧着他脸色不对劲,神色自然地倒了杯适当入口的温开水过来,换走了云胡面前的酒杯。
没一会儿,点好的菜66续续端上了桌。
谢见君同卢笙和宋然,三人共同举杯,庆祝县试旗开得胜。
“我就说了,谢兄卓荦不凡,定然是能取到好名次,不像我,只拿了个第十名。”卢笙一杯竹叶青下肚,微微有些上头,说起话来听着不太利索。
“谢兄能考第五名,是因为人家勤奋自勉,哪像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先生布置一篇文章,几日都背不下来。”,宋然伸手虚扶了扶卢笙,还不忘揶揄他一句。
“你刻苦,你背得快,不照样拿了第七名,照着谢兄还是差远了。”,卢笙不甘示弱,两个人拌起嘴来。
谢见君瞧着二人虽是拌嘴,但听上去并无红脸,便笑着给二人拉架,还不忘将挑好鱼刺的鱼肉夹到云胡碗中。
“谢兄同嫂夫人感情真好。”,卢笙惊叹了一声。
被卢笙一口一句“嫂夫人”叫得愈拘谨的云胡,脸颊红扑扑的,羞赧地连碗中的鱼肉都不敢下筷子夹。他、他哪里是什么嫂夫人、谢见君也、也不辩驳一二、这般任人随意称呼、怕是要坏了谢见君的名声。
他张了张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正要解释,嘴里冷不丁塞进来一筷子剔骨后的鸭肉,油滋滋的,入口鲜嫩咸香,好吃得紧。
他忙不迭闭上嘴,猛嚼了两口。
“难怪谢兄总想着要回家,有嫂夫人在家中坐镇,可不得时常挂念着……”,一壶酒后,卢笙大着舌头,也壮着胆子调侃起谢见君来,见他没生气,转而又说起别的来,“嫂夫人做的酱菜实在美味,我回来寻遍多家食肆都找不到能攀上嫂夫人半点手艺的,谢兄可真是好福气。”
卢笙说的酱菜,是县试时,云胡特地给谢见君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