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很严重吗?”
“我的命数本该在几年前就尽了,但家族并不允许我死。我还未被他们物尽其用,我不能死。”
物尽其用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字字落在小满耳间,撞得阵阵鸣心。
因为这四个字,她已经在自己心里述了无数遍。她就像被他拆穿一般,一时惶恐而羞愧。
江家不允许江誉清死,是因为要将他物尽其用。
小满不希望江誉清死,也是因为要将他物尽其用。
他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间,没有一个是真心想让他活着的人。
“他们想尽办法让我活下来。即便这个办法会让我生不如死,会让我的这具残躯变得不像人,最终沦为一个怪物,他们也必须要我活着。”
他面色无改淡然依旧,只是缠着巾帕的手轻轻蜷起:
“死对我来说是恩惠,是赏赐,是可望不可求的奢想。”
这场婚约立下之时,她的本意便是想拖延时间将他耗死。
故而才定下的三年之期。
三年。
这是她定下的数字。
她随口说出的三年,落在他身上,便是划破他体肤的密密麻麻的深刃。
不。
他是江家的人。
他手握江家所有明暗产业,与江家同谋。
她已经被江还晏摆过一道,她绝不能再掉以轻心。
她及时斩断了自己的怜悯之心。
塑起了一身佯装的伤怀:
“虽然我知道这么想很自私,但是……我不希望你死。”
那双无光的眼睛汇聚不了视线,却能凝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他寻着她的声音面向她: “为何。”
小满再次抚在他的手背上。忽然的动作让他一颤,却也未拒绝她的触摸。
她轻柔的握住那只玉白而冰凉的手,裹着虚情假意之言温声说道:
“我无法想象再不能见到你……我会如何。但看到你受苦,你的痛就如在我身上一般,让我难以喘息。所以我很矛盾,我希望你活着,又不忍看你如此艰难的活着。”
刀刃上裹满了蜜糖,轻而易举的落进了他心底深处。
糖还未溶解,暂且滋养着他早已为她种下的一分动容。
江誉清心乱难解。
他转言道:
“那日你为何会在江府。”
他竟然提起了那件事。
言小曼这个平民身份突然出现在江府的确难以解释。
事到如今不承认是自己也难说过去,小满只能硬着头皮编扯着:
“我每日去小亭都未见到你,我怕你出了什么事,就想办法潜了进去……”
“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