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月离开没一会儿,果然夏忱忱便过来了。
春信很是热情地把夏忱忱迎了进来,又泡了好茶。
夏忱忱抿了一口,内心颇为感慨,前世她可没在宁安堂喝过这么好的茶。
这世道,果然是人善被人欺。
“母亲,大嫂方才去了我那里一趟,我才知道打理一个王府的内务,属实不易。”夏忱忱放下茶杯,一脸愧疚地对翟氏说。
“她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是你们的母亲,为你们操持,也是应当应分的。”翟氏笑得很是慈爱。
“母妃说得是,但上慈下孝,作为儿女的,孝敬母亲也是应该的。”夏忱忱甜甜地回道。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翟氏握住夏忱忱的手,颇为欣慰地说,“当初有人劝说我,不能娶你进门,我偏不从,好女子跟出身有何干系?果不其然,四个儿媳里,你最为乖巧懂事。”
“多谢母亲夸奖。”夏忱忱颇为羞涩地低下了头,但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看着翟氏说,“母妃,儿媳想好了,您手里的铺子,儿媳来帮您管着,回头保管利润每年翻上两番。”
“什,什么?铺子,你管着?”翟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母妃,您放心好了,我不会收您任何费用。”夏忱忱像是看不见翟氏的脸色似的,还一脸得意地说,“母妃,我说翻上两番是至少,保不齐还能再翻上一倍。”
一旁的春信都听傻了,管王府的铺子?这话连大少夫人都不敢说吧。
“四少夫人,王府的铺子怎能由您来管着呢?”春信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这话王妃不好说,自己这个当丫鬟的可是必须得开口。
“春信姑娘,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夏忱忱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想过,我一应开销可以不从公中走,可我一个人又能省多少呢?既如此,倒还不如帮着母亲管理铺子,银子多挣些回来,不比什么都强。”
理倒是这么个理,可谁的铺子会交给别人去打理呢。
便是挣了银子又如何?回头铺子里的都是四少夫人的人,那王妃不还得看她的眼色行事?
“可,这不合理……”春信都不敢看翟氏的脸色。
“哎呦母妃,您捏痛我的手了。”夏忱忱突然一声尖叫。
“是吗?”翟氏松开了夏忱忱的手,脸色阴沉得都能拧得出水来。
“母妃的力气可真大,听说母妃的娘家是行武出身,真令人钦佩。”夏忱忱非常真诚地说。
翟氏深呼吸好几次,才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夏氏,你过来就是想跟我说,你要帮我管理铺子?”翟氏盯着夏忱忱。
“是啊母妃。”夏忱忱似是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妥,立即站起来说,“母妃是不是不信我?我自幼跟着父亲一起学做生意,我父亲常说,可惜我不是男儿身,否则夏家的家业就由我来打理。”
“四少夫人,何必如此麻烦,您……”春信瞟了一些翟氏,道,“您借一些银子到公中,不是更好?”
翟氏阖下眼皮,抿了一杯茶。
春信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没说错。
虽说是借,但哪个婆婆借儿媳的钱要还的。
“春信,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夏忱忱一脸严肃地看着春信道,“古人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便是放再多的银子到公中,也总有花完的一天。”
“再说了,若叫外人知道,王府还得找一个当儿媳的借钱花用,岂不叫人笑话。”
春信:……谁会笑话,娶你不就是为了银子,整个陵川都心知肚明的吧。
但再怎么说夏忱忱也是主子,春信一个做丫鬟的总不能硬要。
于是两个人都一起看向翟氏,可翟氏又能说什么。
对于出身世家的翟氏来说,想办法让夏忱忱自己送过来,这是本事。
但如果明抢,这则有辱了自己的身份。
“夏氏说得没错,春信,你僭越了。”翟氏冷冷地说。
“是,都是奴婢的错。”春信毫不迟疑地跪倒在夏忱忱面前,“请四少夫人责罚。”
“责罚什么,你虽说得不对,但也是为了王府着想。”夏忱忱一边扶起春信,一边说,“倒也不怪你,作为丫鬟,有了这份儿忠心,便是极好的了。”
这意思就是说,有忠心,但却没脑子。
春信反驳不得,只能死死地抠着自己手指。
“母妃,您觉得我的提议可好?”夏忱忱眼睛放光地看着翟氏。
翟氏抬起头来看着夏忱忱,勉强扯了一下嘴角:“铺子里的收成还行,倒用不着让你去费心,只是府里的开销大了些罢了。”
说完这些,翟氏忽然觉得很累。
“原来如此。”夏忱忱点了点头。
“什么原来如此?”翟氏见夏忱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
“母妃,儿媳瞧着父王也不是那种会违法乱纪的人,是不是皇上故意找个理由,把父王贬到陵川来?”夏忱忱凑近翟氏小声问道。
“胡言乱语些什么?”翟氏只觉得浑身的皮都紧了些。
“不是吗?就算不是,也是好事。”夏忱忱像是丝毫都没有感受到翟氏的紧张。
“四少夫人,这如何能是好事?”春信忍不住再一次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