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點像她爸爸玩遊戲時說的閃現,暮煙樂接受能力極強,完全沒有一種刷三觀的感覺。
裴雲初大概擔心她又要哭,路上,時不時地跟她聊天。
她聽不懂什麼凌雲宗,慧德堂,太極宗之類的詞,當他說話的時候,她忍不住注意力偏移,轉移到他的身上。
他的領口摸起來涼涼的,很單薄,是她從來沒碰過的面料。
他的頭頂戴了一頂發冠,電視裡才能看到的東西,像玉的材質。寬鬆大袖的衣袍,將身體遮得嚴實,只露出一截脖頸,皮膚很白,頭髮又黑又滑,順著肩膀直到腰際。
暮煙樂覺得他乾淨好聞,像畫裡走出來的人,與以前接觸的男人不一樣,也跟她的爸爸截然不同。
爸爸是短髮,摸著扎手,有時兩天沒洗頭,油油的。摸了他的頭,她總是很嫌棄,立馬跑去衛生間洗手。
但裴雲初的頭髮光滑,平時大概花不少時間,打理得很好,質感像綢緞,輕盈飄逸。
暮煙樂蠢蠢欲動,像發現了玩具,趁他的視線看著前方,好奇地捏住他的一縷發尾,把一縷發尾纏到食指,繞了一圈又一圈。
裴雲初發現她的舉動,低頭笑了笑。
很少有人敢碰他的頭髮,但她才十歲,心智不成熟,玩性重,他便縱容些,任她為所欲為。
一路無話,暮煙樂玩膩了頭髮,終於覺得這個行為好像不太好,討好地稱呼他:「哥哥,你的頭髮真漂亮。」
裴雲初眨了眨眼睛:「謝謝誇獎。」
暮煙樂維持一個姿勢久了,感覺腳有點麻,不舒服地動了動,裴雲初適時問道:「腿麻了?」
她覺得他好厲害,居然什麼都知道,小聲地嗯了一聲。
剛剛他用的是公主抱,下一刻,他換了一個姿勢,左手托舉她的大腿,右手支撐她的後脖頸,是抱小孩的姿態。
有時爸爸也這樣抱她,她並沒感覺到不合適,兩腿愉快地晃了晃,側臉挨著他的肩膀,適應力良好。
山間的入口熱鬧,宣卿平收到裴雲初的傳音,先一步抵達入口。
周圍的草地零零散散站著幾個搜山的弟子,他們看向後山,幾盞燈籠的光,照亮他們擔憂的眼神。
遠處,裴雲初修長的身影漸漸往這邊走。
他潔白的衣袍被懷裡的女孩弄得髒兮兮,頭髮也慘不忍睹,卻是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那個女孩子晃蕩著兩隻嬌嫩的小腳丫,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他的腰身,他不以為意,神情溫柔,時不時偏頭跟她講幾句話。
宣卿平眉眼微松,心臟終於落回原地。當暮煙樂來到他的身邊,他的語氣卻微微加重,連師妹也不喊了,帶了絲斥責的意味:「暮煙樂,你一個人跑後山,害大家擔心半天,可知錯?」
暮煙樂長這麼大,因為長相漂亮可愛,大家都對她非常友好,很少與人用這麼凶的語氣跟她講話。
而且此人眉眼陌生,神情冰涼,看著不好惹極了。
她對他的第一印象直接降到谷底。
宣卿平張開手臂,似乎要從裴雲初的手裡接過她。
她一萬個排斥,覺得他不像好人,手臂緊緊纏住裴雲初的脖頸,剛收斂的淚意又冒了出來:「哥哥,我要回家,不要跟他走。」
宣卿平簡直氣笑了,平日各種照顧師妹,然而他最掛念的師妹竟然喊裴雲初哥哥,不僅如此,還把自己視為洪水猛獸。
他揚起下巴,語氣冰涼:「我這個師兄,你不打算認了?」
暮煙樂繃著臉,將他當作空氣,不肯從裴雲初身上下去,裴雲初看進她的眼睛,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略微驚訝她的眷念,不是第一次被女人纏,倒是第一次被小女孩纏。
他低低笑出聲。
「我想回家。」她的聲音帶了哭腔,又重複了一遍。
裴雲初輕哄:「你師兄找了你很久,你一個人跑後山,他太擔心了。」
暮煙樂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她是暮煙樂,但她沒有師兄,最親密的夥伴是她的同桌。
她倔強地掛在裴雲初的身上,謹慎地看向宣卿平,眼神防備。
宣卿平站在一邊,氣得夠嗆。
裴雲初看著他這幅表情,心情大好,忍著笑打:「你也有一天吃癟。」
宣卿平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語氣譏嘲:「她認你當親哥了,師兄算得上什麼。」
裴雲初挑起眉,察覺到他的醋意,臉上流露出一點看戲的笑容。
繼續僵持沒有意義,宣卿平感覺自己變得跟暮煙樂一樣幼稚,輕咳一聲,低聲道:「你帶她回臥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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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鬧劇暫時中止。
裴雲初抱她到了一間小屋子。剛推開門,淡淡的木質香氣拂面而來,放眼望去,她的房間簡單雅致,一桌一椅,一床一櫃,打理得整潔乾淨,適合她一人居住。
他打量了一下,扭頭看向宣卿平:「這屋子挺小的。」
宣卿平放鬆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又給裴雲初倒了一杯,語氣閒散:「哪能跟你睦州之子比,你的蒼梧樓差不多跟我們半個凌雲宗大小。在一干弟子當中,她最受元清道君的喜愛,已是最好的待遇了。」
裴雲初若有所思,拾杯仰頭一飲而盡,一杯普通的水,被他飲出瓊漿玉液的姿態。
暮煙樂睡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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