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热是被她的肌肤沾染,还是因为他自己?
心中生出荒谬猜测,而她因为这猜测而忍不住颤栗。随后她告诉自己,不,不可能。
因为他们挨得这样近,而他没有反应。
在将桓玉揽入怀中的那一刻,谢衍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应当不该有任何反应的,可在听到她颤抖呼吸的那一刻,他竟然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些画面。
放纵,纠缠,低呼,勾连。
色欲将人变成了不知满足只会作恶的兽,男女躯体之间的慰藉只会带来无休止的罪孽。这一切都令他憎恶,是以他从来不肯触碰。
可是身体内却涌起一股微妙的热。
恍惚间一切都不应当是这种模样。怀中人不应当是这样的装扮,而是应更无瑕更出尘;不应当是这样的面孔,而是应更精巧更白皙。甚至唇上的胭脂也不该是这样的颜色,这同她原本的肤色一点也不相称。
在察觉到失控的前兆时,谢衍闭上了眼睛。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一切都在消退,就连桓玉的呼吸都在逐渐变得平稳。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看见她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似乎在纠结什么。
随后仍是玉萼那娇媚中含着点僵硬和可怜巴巴的声调:“我快死了……”
窗外人似乎终于满意,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桓玉急切地从他身上起开,双手合十抵在额前,声音有些僵硬。
“是我冒犯了,师叔莫要怪罪……”
再不弄出点动静,她怕那小厮真会一直在窗边听下去。
谢衍却在她起身离去的那一瞬如坠冰窟。
众生色相,只一贪恋。
是故生欲,生情,生爱,生惧。
可谢衍,你怎么配,你怎么敢——
体内的那一丝热随着她的离去而消散,他沉默片刻,只问道:“……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话?”
桓玉努力打破他们之间虽未言明却着实存在的那层窘迫:“是我发自内心,我快害怕死了……”
她在惧怕靠近,而他在惧怕她的疏离。
那一瞬谢衍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勉强勾了勾唇角,权当安抚她。
安抚过后又是死一般的静默。
故作亲昵时桓玉只觉度日如年,没想到此时竟比方才更加难捱。她几次张口欲言,却又沉默下去,如此三番后终于出了声。
“我们要在这儿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