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荷这次无话可说了,步伐晃荡着向前走出几步,似乎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白羿停留在河道边上,她便也跟着停下,转过头道:“可我想不明白,师兄究竟有何目的。”
这一点别说寒荷想不通了,连星茗这个当事人也想不明白。
寒荷
略加思索,“会不会是为了鬼玉?”()
连星茗一听这话,犹疑将嘴角撇了下,道: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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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荷问:“三枚鬼玉碎片现今都在你身上?”
连星茗点头取出鬼玉碎片,说来也奇怪,他复生之后总是想避着从前事,可桩桩件件都在不遗余力将他往漩涡里扯。第一枚鬼玉碎片是在嫁衣新娘案中所得,第二枚是从深宫谭招娣尸首中挖出,第三枚是从宿南烛手中取得。
鬼玉碎片一经取出,暴露在空气当中,相互间便隐隐约约有一种吸力,像磁铁的两极。连星茗几乎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只是将三枚碎片凑在一处,它们就“啪”一下子严丝合缝重合,肉眼看竟然看不出半点儿曾经碎裂过的痕迹。
寒荷注视着鬼玉,蹙眉道:“这是开启鬼门关的神器,同样也是关闭鬼门关的钥匙。当年一分为三,由三大门派分别看管,却不曾想最后都阴差阳错落到了你的手上……”
连星茗理亏闭嘴不言。
当年可不是阴差阳错,寒荷师叔还是给他留面子了。“抢夺鬼玉”是当年他和系统签约时订下的任务,他花了三年时间连蒙带骗带抢带偷的,让天下人口诛笔伐,好不容易才全部弄到手,当初有不少人甚至都觉得他国破后精神受到了重创,变成了一个空有美貌的疯子。
“……后来你被逼走投无路之际将鬼门关开启,却并未来得及全部开启,只空出一条缝隙。少量障妖从中溢出,为祸人间,从而衍生出后世的种种事端,磋磨凡人的意志。”
“等一下,师叔。我要打断一下。”连星茗举手发言:“我没开鬼门关。”
寒荷愣了一下,“所有人都说是你开的。”
连星茗摇头,“可我确实没开。”
寒荷:“不是你,会是谁?”
连星茗:“……”
寒荷道:“算了,现在先不谈论这些。师叔想说的是若你师父有目的,也只能是因为鬼玉。你二位小辈走到今天这一步,身为师长的他难辞其咎,为此道心不稳。若想弥补过错,便要将鬼玉重新聚合,用其关闭鬼门关。”
鬼玉已认连星茗为主,无论连星茗是死是活,鬼玉都是有主的神器。
想让它重新认主难如上青天。
这并不是修为有多强大就能办到的事情,更多的还是看是否与鬼玉合缘。总之若是想关闭鬼门关,全天下只有连星茗一个人能办得到。
寒荷道:“你师父若真不想出面,我是怎样都找不到他的。与其漫无目标地寻找他,还不如顺遂他的意愿,届时他自然会出现。再者说,天下凡人恐障灾已久,能将鬼门关闭合何尝不是造福天下百姓,小摇光,你今后有何打算?”
寒荷这样问,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希望连星茗使用鬼玉关闭鬼门关。修仙之人庇佑凡人,不仅仅是责任,更是骨子里的一种习惯。
连星茗想了想,道:“鬼门关虽然并非我所开,祸乱与灾变却因我而起。摇光自知罪孽深重,若有机会也希望能够弥补。待
()连云城的事情解决了,我便随师叔前往鬼门关。”
寒荷愣问:“你在连云城还有什么尚未解决的事情么?”
连星茗并未回答,只是将视线右移,目光落在了白羿身上。
黑金铠甲加身,乌黑障气弥漫。
白羿静悄悄盯着护城河,河水并不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浑黄之态。像极当年战乱之时淌入河中的鲜血尚未冷却。连星茗到现在还记得浅滩之上密密麻麻堆着士兵尸首的惨状。
“我答应了白羿,要还他身后体面。”
寒荷瞬间了然,不忍叹气道:“白将军是个可怜人。你可有办法送他往生?”
连星茗道:“办法是有,想做到却很难。白羿只要能跨过连云城的那道城门,便能够顺利往生,只是我无法让他自愿跨过,他有心结。”
“他的心结是……?”
“当年战败,连云城惨遭敌军屠城。”连星茗撇过脸庞,目不转睛盯着道路上的小石子,声音变得消极,“他至今无颜面见城中人。”
寒荷叹气道:“这不是他的错。”
连星茗道:“此事已经不是谁对谁错能够一言蔽之的了,我倒是希望能有如此简单。”
寒荷颔首,颇为赞同。
想了想提议道:“若是让城里人主动敞开城门迎他入城,白将军可能解开心结?”
连星茗闻言没有情绪起伏地笑了声,语气带上了点儿无奈与自嘲。
“师叔刚来连云城不久吧。”
寒荷不解其意。
连星茗道:“白羿以‘兵人铠甲’这个身份在连云城外围游荡了十几年,城中人众说纷纭。流传最广的说法是——他是个背信弃义的逃兵。若是师叔进城转一圈,想必很快就会遇见本地人好意提醒你,叫你离这恶徒远些。”
“什么?!”寒荷哑然。
连星茗继续:“本地人的意思是,逃兵能有什么好人?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们巴不得此等奇形怪状之物离得越远越好,怎可能会大门敞开,将他们心里的恶徒迎进城门。”
寒荷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道:“可我听说连云城地势诡秘,陷于山林之中。十年之前附近树林里还有许多猛兽,诸如虎狮、豹子,甚至有山匪作乱,常常袭击来往的百姓。自从兵人铠甲夜半巡行之后,猛兽一一退去,山匪更是不敢在这种地方作乱。明明城中百姓的生活变得更好了,有兵人铠甲是件幸事,他们怎么会反过来构陷白将军、借白将军之威名恐吓外地人?这不符合常理。”
连星茗抿了抿唇,他倒是没有想得这么仔细过,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傅寄秋突然瞳色微冷抬袖向侧边丛林挥去,凌厉灵力宛若兵不血刃的刀光,“唰”一下子将茂密草丛齐齐削去一半!
“谁在那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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