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饿死,还不如吃顿饱的被打死。
“阿爹。”陈狗子吃饱喝足也有了力气,喊爹的声音都大了些。
陈木根红着眼睛想摸摸陈狗子的头,但看陈狗子被打扮得干干净净了,他手还脏就下意识收了回来。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是弯着背枯燥地开口,“好好做事,好好做事,好好做事。。。。。。。”
郭大娘叹了口气。
世道如此,能怎么办呢,幸好李府确实是个好去处。李府的主人李复是不大管后宅事的,里面的两位夫人,也都是人不坏的脾性。照顾主人家的仆从们也都庆幸投到这一家了,总归陈狗子跟着昀哥儿,绝对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陈木根,来,这是你该得的粮食。”郭大娘力气大,出来的时候一只手还拎着好大一袋粮食。
“我多装了一些,都是脱壳的粟米,而且全是今年的新米,你回家煮起来香着呢。”
郭大娘把一大袋的粮食给陈木根,等他接过了,又笑着让他等等,自己转身回去了一趟。
很快郭大娘又出来。
“来,这是舀出来的麦麸,李府这儿也不喂养牲口,主人家们是不吃拌了麦麸的食物的。辛夫人之前说了,这些麦麸给了我跟陈厨娘分。我这份给你,咱们穷苦人家稀罕,你也拿去。
另外这是狗子换下来的衣服,是破旧了,我也没扔,你也拿回去给小娃穿。这里还有好几件昀哥儿换下的衣服,都是夫人找了料子给昀哥儿做的。你看看,昀哥儿长得快,这些小衣服没穿过几次,都新得很。你家要是没这么小的孩子,那就把衣服拆了重新缝个大的,穿着一定也舒服。”
陈木根弯腰肩膀红着眼眶一直唉唉地应着。
郭大娘吸了口气,“行,你再好好看一眼狗子,以后狗子说不得就见不着了,留个念想。”
陈木根却没看。
“不看不看了,狗子是主人家的人了,我现在不是他阿爹了,他阿爹不是我了。”
陈木根颠来倒去也说不明白,索性狠下心一扭头带上东西就走。
狗子过得好,他不能跟狗子多说什么,这么点孩子要是糊涂了,闹腾起来要回家,把主人家惹生气就不好了。尤其李府不是一般人家,李复在陇县可是县长,对他们来说就是老天爷跟皇帝了。
陈木根就这么离开了,陈狗子吸了吸鼻子,没哭没闹,在频频回头中安静跟郭大娘重新回了李府。
这段时间昀哥儿实在有些无聊。
大概是天气一天冷过一天,陇县大概是受灾了,李复跟当初的春季忙耕种时一样忙了起来,现在不仅溜号回来吃饭的次数少了,就连晚上熏陶知识的必修课都开始少了起来。
可忙碌是李复的,昀哥儿这个一岁小孩儿真的没什么事。
以前昀哥儿还不会走,只能被人抱来抱去也没办法,可他现在能走了,那就闲不住了。
隔壁翊哥儿也闲不住,不过翊哥儿可惨了。上次在小花园那儿玩儿,趁人不注意就往那个小水池里面扑,好悬没把布氏吓坏,这几天给他禁止外出了。
昀哥儿想着翊哥儿的事就想笑,忽然决定要找些事儿做。
辛娘这两天因为生理构造原因身体有些不舒服,午饭吃了总要小憩一会儿,丫鬟也在打盹。
大概是昀哥儿乖巧惯了,她们对昀哥儿放心得很。
昀哥儿就这么双手趴在床上,小短腿努力去够下面的地。
哎呀,够不着。
昀哥儿憋红了脸,努力往下移动上半身。
过了会儿,昀哥儿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一眨眼他就被放到了地上。
都不用回头,昀哥儿就知道抱他的人是陈狗子。
陈狗子给昀哥儿理了理乱呼呼的衣服,小心地问他,“昀哥儿干嘛不叫我,你现在腿还短呢。”
昀哥儿憋屈了。
陈狗子六岁,之前又瘦又黑。现在在陈家待了将近多月,瘦黑没养回来,但个头明显蹿了一点,力气更是一天比一天大。郭大娘都说,陈狗子以前就是少营养,要是吃饱喝足,那就是一个大力士。
昀哥儿很快就不气别人说他腿短的事儿了,而是轻声悄悄道:“走,咱们去找翊哥儿,把他带出来玩。”
陈狗子立马点头。
这段时间跟着昀哥儿同吃同玩儿,陈狗子早就对李府的好感叠满,对昀哥儿的好感也叠满。
他真是认准了跟着昀哥儿。
而且陈狗子似乎有些死心眼儿,他像是跟了哪个主人就死听他的,现在辛娘的话都不如昀哥儿的话好使。
陈狗子年纪大一些,腿脚利索,当先小心翼翼开了门。
昀哥儿探头探脑,趁着陈狗子开的门缝就钻了出去。一出去,外面就是一股冷风,激得昀哥儿打了个哆嗦。
把着门的陈狗子注意到了,示意昀哥儿等等。他小心尽量不发声地回去,然后找个小披风出来给昀哥儿裹好。
“昀哥儿穿厚一些,你没吹过风,要病的。”陈狗子自己也还小,但照顾起人来已经很有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