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没办法反驳,男修不再言语。
听到这里,独坐在茶馆最角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修放下一口未饮的茶杯,起身离席。出茶馆前,她道:“有情人虽不得不分离,但只要有心,必然会再相见。”
等女修离去,小茶馆的修士皆面露震惊,那女修方才一直坐在那儿?他们之前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
怪哉!怪哉!
这女修就是刚下界不久的崔淮,虽然她只在上界逗留了一日,但琢光小世界已然过去了一年有余。
崔淮一下界,就直奔龙原。事情还没办完,她在这附近逗留了几日。
龙原地形奇特,是修仙界唯一有龙气的地方,孕育了许多罕见的天材地宝,来此地历练的修士不少,龙原边缘渐渐支起些小茶馆茶摊,供修士们歇歇脚。
崔淮借着吃茶,顺便听听这一年是否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听来听去,这些口口相传的大事基本都与她有关,再次证实姜暄这小子说他是修仙界中心纯属自作多情,她崔淮才是万众瞩目。
知晓扶钦已醒的消息,崔淮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见他,只可惜龙原的事还没完全解决。
前几日,崔淮已经将云螭的神魂和血肉打入龙原,等阵盘生效后,以云螭的残躯为养分来安镇龙原的怨魂。不过这阵盘要十日才能稳固,崔淮只好留神守着,不能离开太远。
自龙族灭族后,龙原阴云密布,遍地凶煞。
当初在凌云宫,崔淮大可以直接抹杀云螭,但她没有。
除了想以他为借口下界,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云螭做下这么多恶事,一死了之绝对是便宜他。
那日云螭天罚加身,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不后悔”。既然如此,崔淮便把他丢到这里,让他直面自己的罪孽,看他是否真的如他口中所说的那般问心无愧。
死是最简单的事,他该永生永世地受折磨。
站在怨气滔天的龙原中心,附近历练的修士一无所觉,但崔淮听得清清楚楚。她听见云螭痛苦的呻吟,感受到云螭无望的煎熬。
在大阵的镇压下,云螭的血肉以及魂魄被毫无意识的怨魂撕咬,他好像终于知道错了,一遍遍说“长老,我是云螭啊,你们最疼我了,我错了,我疼,你们放过我吧”。
可他的长老们早已被他害死了,在滔天的怨念之下失了神智,只剩下夺回他们血肉的本能。
崔淮杀过许多恶人。这些人作为强者虐杀无辜之人时很是逍遥快活,但当他们成为被虐杀的弱者时,一个个又哭爹喊娘的。
不过是把他们犯下的恶,在他们身上重复一遍,他们怎么就受不了呢?
端着手上的金钵,亲眼见证云螭这孽畜痛苦万分,才勉强让崔淮心中平衡一些。
毕竟他生前给她平添了许多坎坷,死后还不忘让她丢脸。
一转眼,路过的女修又停在崔淮身旁,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打量一番后,瞧见她腰间挂剑,便全都懂了。
她从储物戒里掏出两块灵石,放在了崔淮双手捧着的金钵中:“道友,剑修不易,我能理解。”
瞧吧,幸好她当年没学剑,剑修穷得都出来化缘了!
崔淮感觉脑袋上那条青筋都在突突地跳。她很想说,她不是在化缘,也不缺灵石,但解释起来太麻烦,最后只咬着牙道了句:“多谢道友。”
女修做完善事心满意足地离去了,徒留崔淮在原地,继续捧着金钵。
这已经不是崔淮第一次收到施舍了,每日要在龙原中心,手里端个钵一动不动八个时辰,这个金钵还非同凡响,金光闪得搁着二里地也看得清清楚楚,吸引了不少寻宝的修士来看。
都特地凑近来瞅了,面薄的修士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总要在那钵里放点什么,留点东西给崔淮。
崔淮一开始还解释一番,说自己不是化缘,但遇见一个,就要解释一次实在累人,索性收下省事了。
就这么阴差阳错,崔淮变相重拾旧业,又干上了自己儿时的乞讨行当。
当然,崔淮这金钵不是为了化缘,她也不修佛,只是道绰知晓她要下界了结云螭的因果,将金钵借给她,这金钵不仅能吸收龙原怨气,还可以向云螭所欠之人散布恩泽。
要不是这破钵的确有用,崔淮才不想丢这个人呢!
十日将至,阵盘逐渐稳固,云螭那点残魂成日鬼哭狼嚎的,系统看得是心惊肉跳,得亏它迷途知返,后面选择和崔淮同一战线,没再和她对着干。
不然它定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系统依依不舍地看着崔淮,在崔淮收回金钵时,出声道:“崔淮,我这回要的要走啦。”
明明崔淮完成任务时就应该离去,但系统出于私心,想看到崔淮绝对安全以后再离开,万一它还能帮上她一星半点呢?
但脱离剧情,其实它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飞升是崔淮自己扛过去的,扶钦是崔淮取心头血救的,云螭是崔淮亲手斩杀。
崔淮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已然不再需要它了,它也该走了。
明明离别感言早就说完了,它打算酷酷地打声招呼就走,给崔淮最后留一个好印象,可系统还是忍不住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祈求:“我以后还能回来看你吗?”
崔淮站在原地,听到系统要离开,有些失神,竟生出些难过。
她听见自己说:“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说出口时,崔淮才有些后知后觉。
是啊,她已然将系统当成了一个好友,纵使初相遇时充斥着不愉快,可后面他们的并肩作战也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