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没有办法,她只能赌这个‘软硬不?吃’的人,对她还有点怜悯心,于是跑来卖惨。利用他的错、贩卖她的惨。希望能唤起他的良知。
然而事到临头?才发现,‘卖惨’也是个技术活。一个人,并?不?是什?么时候想哭就能哭出来的。比如现在,阮念台词都说完了,居然发现自己?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她不?是感情?波动特别大的人,很多?难过的事情?,自己?在心里就消化了。尤其,对于‘他利用她脸盲骗她’这件事,阮念真?没觉得受到多?大冒犯。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脸盲、她也知道他知道她脸盲,后来,他也没怎么她。所以算来算去,这件事真?的打击不?到她。
可是气氛到了,不?掉几滴眼泪烘托一下?说不?过去。
走投无?路,阮念只好想起她那早逝的母亲。
她初一的时候,有一次,期中考试因为做数学试题填错了答题卡。数学单科考在全年级第200+,总分在全年级排80多?。她妈怒了。一整个晚上,骂她‘脑残’‘答题卡还能填错’‘是瞎了么’……
那个时候,阮晴就在一旁看电视,乐得哈哈的。而那一次,阮晴的排名,是全年级500+。
想到这里,果真?感觉眼睛里一点点蓄上了湿意。
祁成慌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想捧她的脸,却被她一下?别开。她的脸生得细腻淡雅,眼圈红的时候,尤其楚楚可怜。
“我发誓,真?的没这么想。”他伸了三根手指竖直向天?,“我要?是有一丁点不?尊重你的意思,让我终生没有性能力。”
阮念的手,要?死死揪着自己?裤子的边缝才能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笑、不?羞、不?怒、不?冷脸。
瞧瞧,上一秒还说‘肖其宗以前什?么样,我以后还是什?么样’,下?一秒就原形毕露。
至少,在肖其宗那里,就算要?发誓也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发!
还说得那么认真?、顺理?成章的流氓样子。
说不?出缘由?的,一股滔天?的委屈流到心里。别人谈恋爱都可以是光明正大的,只有她,鬼鬼祟祟、蹑手蹑脚。
她也是初恋啊!
想到这里,刚刚酝酿了半晌才勉强漫到眼底的泪水,哗的一下?全流出来。
祁成彻底慌了。
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宝贝儿,你别哭,我错了。”他扶着她的脸就开始擦眼泪,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想到哪句全拿来顶上,“那你打我,怎么着都行”“我是喜欢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真?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别哭”。
男人对白莲花是没有抵抗力的。
阮念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阮晴提到这个词的时候总是深恶痛绝。
她吸了吸鼻子,准备收官,“你是不?是对不?起我?”
“是。”
“那你能不?能跟我道歉?”
“对不?起。”
“那你能不?能替我做一件事?”
“能。”祁成猛得回过神来,“不?是,你别让我……”
他紧紧抿着唇,原本桀骜的眼神一点点闪烁出忐忑,像是生怕她说什?么,充满警惕地看着她。
阮念在心下?悄悄松出一口气,她知道,她拿捏住这个人了。
她见过他跅幪不?羁的流氓行径,也见过他耍蛮使横的霸道模样;见过他的柔情?蜜意,也见过他特意装出职场精英的稳重,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在这个人脸上看到这种类似讨好、甚至示弱的神情?。
这个时候,阮念清楚地知道,要?把面前这个男人揉圆搓扁,全凭她高兴。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她蹙了眉,一分企盼、一分无?奈地仰头?望他,“你知道的,我努力了十二年。”
女孩子的脸庞白皙干净,细腻得像是精致的瓷器,美得淡雅清冷。因为眉色比旁人稍淡些,更显得无?助可怜。
祁成后来不?止一次地想,他当时一定是被□□了。
枉他自诩聪睿,那些女孩子惯用的伎俩,他闭着眼睛都知道她们想做要?什?么。可是这一次,在这个女孩子面前,她甚至连力气都没用一下?,就轻飘飘地对着他,皱了下?眉。
他就昏了头?。居然轻意就答应她,这三个月不?打扰她。
可纵使再怎么昏了头?,倘若当时早知道三个月之后还有七年,他真?的死也不?会答应。
人的一生,有几个七年可以拿来挥霍?他以为爱到绝路的无?可奈何,在她那里只不?过是精准的巧合。眼睁睁看着他走远,她真?的可以做到不?言不?语。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但最后悔的,还是阮念。
后来,每一次被折腾得狠了,她总会求他“不?要?了,饶了我。”
他抬起头?,耐着性子宽慰,“乖,这次三分钟就好。”
她惊呼,“骗子!你过的是冥王星的时间嘛?”
他却愈发任意妄为起来,反过来把她揉圆搓扁,“当初你说三个月就给我,后来变多?久,宝贝儿?你说,咱俩谁是骗子?”
有吗?谁说的?
她记得很清楚。
她什?么时候说过‘三个月后就给他?’!
她当时明明说的是‘三个月后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她当时明明想的是‘三个月足够你另寻新欢’了好吗?
她当时明明计划的是‘三个月后考上大学再也不?见’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