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成愣住了,慌得一批。他不知道他又怎么她了,也不敢动,也不敢拗她,只能顺着她的力松开手臂,任她从他怀中挣开站回到地上。
阮念很快背过身去,抬手默默擦了一下脸。
祁成下意识也是一抬手,然后不尴不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放,然后他听到自己唯唯诺诺、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送你去校医院。我怕你腿疼……”
坐在校医院外科诊室外面的排椅上,祁成拧着眉冷冷盯着诊室里面那男医生,鼓捣来鼓捣去,弄得他女孩子龇牙咧嘴地疼,最后只给开了一瓶喷雾。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才抠抠搜搜从冰箱里掏出一个冰袋。
“不用了,真的没事。”阮念说着,想把自己的裤管放下。却一下又被祁成拿住了。
一个冰凉的,贴上了她的左膝盖,她‘哎’的一声。
“都青了,得冷敷。你忍忍。”祁成用手捂着那个冰袋帮女孩子贴在伤处,“二十四小时内要冷敷,二十四小时后再喷药。”
他说着,朝向诊室鄙夷地瞪了一眼,不知道那人是什么学校毕业的,规培了没有就上岗了?还没他懂的多。
年轻的男医生当然注意到了,不过他不想多事,他知道祁成是谁。为了这份稳定又轻闲的工作,单给二舅家小孙子包红包,他爸就包了五千。他不想这笔钱打水漂。于是他坐在一旁,拿起手机继续斗他的地主。
全当外面这二人不存在。
阮念觉得自己有点发抖。她分辨不清是被那个冰袋冰的,还是坐在这走廊里有穿堂风吹得冷了。
祁成见状,从椅子上站起来,越过阮念,从她右边换到了左边。他侧过身体,挡着风,然后重新把那冰袋敷在她腿上。
阮念把脸压得更低,也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冰的,也不是风吹的,她意识到,是心脏跳太快了。
他离她太近了。
原本两个相邻的排椅就近,他又前倾着身子探过来,她只要一歪头好像就能贴上他的胸膛。她甚至闻得到他身上的气息。挟带着从他身后的门口吹进来的冷风丝丝寒意的、凛冽而英朗的、很好闻的的气息。
他的手指润泽修长,每一根都笔直有力,手掌又大,将那冰袋整个捂在手下,手背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整只手蕴含力量感,却只是轻轻的、妥帖地、稳稳覆盖在她膝盖上。
明明有那样强劲的实力,却选择这般温柔地待你。
阮念想,她终于知道阮晴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谈恋爱了。
刚刚,从食堂旁侧的小径上,就非要背她过来校医院。
“再闹我就抱你了。”他的声音原就低沉,又故意悄声细语的,戳着人的神经。
赫然而至的威胁,却又饱含宠溺。阮念说“不要”的时候,自己都被惊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把这两个字说得那样忸怩撒娇。
他笑了,阔朗的唇吐出柔软的语句,“不怕的,没人看到。”
她哪里肯,最后急得要哭,他才同意扶着她胳膊走。阮念还在执拗,“我自己真的能走。”
“再说一句就抱过去。”
待到医生拿出冰袋的时候,他也是霸道得令人发指。
她说“我自己来。”
他抿着唇认真拆着冰袋的包装,小心翼翼碰着贴在她膝盖上,就只说了一个字,“冰”。
虽然校医院的走廊里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人,但她哪里好意思一直让人家替她拿着,她还要争那冰袋,男生又来凶她,“不想回去上晚自习了?”
他把她作乱的手按在一旁,阮念费了好大力才抽回来,哪里还敢跟他抢冰袋。只能默默祈祷这二十分钟快点过去,千万别来人。
身侧的男孩子,捂着捂着,忽然把手里的冰袋微微抬了起来。他低了头,凑近些,仔细看了看,然后很不甘心地自言自语:“怎么越敷,淤青的面积越大了?”
阮念想笑。
“冷敷是没用的,你去弄二斤面粉来涂上去,它马上就不青了。”
祁成也气得笑,“不疼了是吗?刚才是谁嘶嘶哈哈的?”
他笑的时候格外英俊,阮念能看到他的鼻子。高高挺挺的鼻子,有点傲慢、又很可爱,充满英气,比她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任何一个鼻子都好看。
真的很难形容你在一张脸上只能看清楚一个鼻子的感受,阮念越想越觉得变态,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只有她这样愉悦。
他饶有兴趣地问她,“笑什么那么开心?”
她哪里能跟他解释得清,只好转移话题,“哎,你不打下半场了么?”
篮球赛还在继续,正是自己害得这个人不能上场,阮念惊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不料对方只是静静注视了她几秒,然后“嗯”了一声。低下了头。
‘你不看了,我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想这么说的,祁成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篮球,他真的没想到心里会忽然蹦出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间仿似停滞的一瞬间,女孩子忽然‘呀’的一声惊呼,“你不冷吗?”
阮念这才注意到,这人还穿着打篮球的那一身球服,上衣露着胳膊在外面,下面只有一条运动短裤,和里面露出的黑色紧身弹力裤的边边。这一身,根本连这阴冷冷的冬天的一根手指头都抵挡不住。
“天冷,你赶紧回去穿衣服吧,我没事了。耽误你打球,不好意思,谢谢你。”
祁成却并不动,他侧过头看她,看她伸过来准备接那个冰袋的、白皙纤细的手,然后攥了一下她的手指。